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海匪女王上岸后,被病娇首辅缠上 > 第34章 他咳血弈局,她月下疯魔 求收藏 求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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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锋出鞘半寸,寒光映出那张年轻统领阴鸷的脸。

他身后的鎏金狴犴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随时会扑上这叶扁舟。

甲板上,三十六名靖海司死士手按刀柄,周身铁鳞锁甲在月光下泛着森然的冷意,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然而,立于船头的谢雁廷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又轻咳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精准地砸在了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心。

他那只苍白修长的手,看似随意地将一方紫檀印匣按在了粗糙的船舷木板上。

“啪嗒。”

一声轻响,匣盖微启,一角被精心包裹的明黄色丝帛,如同蛰伏的龙鳞,骤然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那明黄之色,是天家御用,其上隐约可见朱砂御笔的残迹,一股无可抗拒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片海域。

“本官持‘斩旗令’,可代天巡狩,先斩后奏。”谢雁廷的声音依旧虚弱,仿佛随时会被夜风吹散,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那统领耳中,字字如钉,句句如山,“她,是我内阁行走,奉旨办差。你若敢动她一根手指,便是藐视天威,抗旨谋逆。”

“斩旗令”三字一出,那年轻统领脸上的狠戾瞬间凝固,化为一片骇然的惨白。

他死死盯着那片明黄,握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刀锋与刀鞘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身后那三十六名杀气腾腾的死士,也在一瞬间僵立如石雕,眼神中的凶悍尽数被惊恐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代天巡狩,先斩后奏!

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别说他一个靖海司统领,便是琅川知府在此,面对这道密旨,也只有叩首领命的份!

那统领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冰冷的唾沫,手腕一软,那柄刚刚拔出半寸的佩刀,“呛啷”一声,重重地落回鞘中。

江令潮站在谢雁廷侧后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手却依旧按在腰间的窄刀上。

敌人的退缩并未让她掉以轻心,反而让她对身前这个病弱男人的认知,又深了一层。

他不仅算计人心,更手握乾坤。

这时,一直躬身侍立的赵医正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急速说道:“江姑娘,大人三日前便已密令‘潜鳞’,将灯会水道的所有浮标全数替换。此刻琅川城沿岸万家灯火的明灭,皆由我们控流。风向、水流,甚至连今夜月升的时辰,大人都已算尽。”

江令潮心头猛地一震。

原来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今夜的靖海司战船,不过是他棋盘上被引来的一颗废子。

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场春祭灯会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惊天的秘密?

她来不及细想,谢雁廷一个隐晦的眼神示意,她便心领神会。

她悄无声息地退至船尾,如一只黑色的雨燕,几个起落间便融入了岸上熙攘的人潮之中。

黑色的兜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在灯火下寒星般的眸子。

指尖,还残留着柳七娘那张密信的触感,信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小满明日子时沉海,地宫入口在城隍庙后古井。”

时间紧迫。

她避开巡逻的官兵,穿过挂满各色灯谜的长街,最终潜入了城隍庙后方一条僻静的死巷。

古井就在巷子尽头,井口被一张画满朱砂符文的巨大黄纸封印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从符纸的缝隙中丝丝缕泄出。

井壁上,斑驳的青苔间,刻满了《潮歌》的残缺诗句。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黄铜哨,以一种独特的节奏,轻轻叩击在井沿上。

清脆的哨音并非传入空气,而是化作一股无形的音波,沿着井壁向下传递,与井底深处的某种结构产生了共振。

“簌簌……”

封印井口的符纸,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上面的朱砂符文瞬间失去了光泽,整张黄纸如同风化的枯叶,寸寸剥落,化为飞灰。

就在她准备翻身下井的瞬间,太阳穴猛地一跳,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

月轮,不知何时已升至中天。

清冷的银辉如同水银泻地,洒满了整片海面,也穿透了巷弄的阴影,照在了她的身上。

刹那间,她的五感仿佛被瞬间撕裂、重塑、再无限放大!

她能清晰地听见百步之外,香客们虔诚祈祷时那沉稳的心跳声;能嗅到井底深处,层层腐土之下,浸染了数百年的陈旧血腥味;她甚至能看清,那井壁上原本模糊不清的暗纹,在月光下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流光,其脉络走向,与她母亲临终前,用最后一丝力气在地上画出的“龙渊引”图腾,完全一致!

“呃……”江令潮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前景物开始扭曲,无数混乱的声响和气味涌入脑海,几乎要将她的神志冲垮。

不能现在发作!小满还在等她!

她狠狠咬住舌尖,剧痛让神智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不再犹豫,纵身跃入了深不见底的古井之中。

地宫深处,阴冷潮湿。

小满被粗大的铁链缚于一座冰冷的石台之上,头顶正上方,悬着一个巨大的青铜漏斗,漏斗里燃烧的特制线香,正将细腻的香灰,一滴一滴,精准地落在她的眉心。

高坛之上,寂海住持身披暗红袈裟,闭目低诵。

他裸露的手臂上,一幅诡异的星图刺青,正随着他的祷词明暗不定,发出幽幽的蓝光。

“……借万人愿力,启血脉之钥……”古奥的音节在地宫中回荡,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轰!”

一声巨响,地宫侧壁被狂暴的力量轰然破开,碎石四溅中,江令潮的身影如鬼魅般冲入。

她手中窄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斩断了束缚小满的铁链,一把将虚弱的女孩抱起,转身便要撤离。

然而,她刚一转身,四周的光影便开始急剧扭曲。

地宫的石壁仿佛融化了一般,化作一片无边的血色烈焰。

烈焰之中,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他们是她昔日战死的“赤潮”兄弟。

他们浑身浸透了鲜血,盔甲残破,空洞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令潮,你为何弃我们于烈火之中?”

一声声质问,如同万千钢针,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她瞳孔骤然紧缩,理智在瞬间崩塌。

握刀的手臂不受控制地猛然扬起,那柄本该守护生命的窄刀,竟调转方向,朝着怀中小满纤细的脖颈,狠厉地划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

一支系着纤细铁链的银色镖矢,如同撕裂幻境的闪电,精准地击碎了高坛上的青铜香炉!

“铛啷!”

香炉碎裂,幻象顿消。

江令潮猛然惊醒,里衣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和怀中小满惊恐的脸,后怕与暴怒交织,抱着小满,不顾一切地撞开了身后的一道暗门,疯狂逃出。

与此同时,琅川最高的灯楼之上。

谢雁廷倚着一柄玉骨伞,枯坐于棋盘前。

他脸色比月光还要苍白,唇角不断有暗红的血丝渗出。

身旁的药盏早已倾翻,褐色的药汁流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赵医正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大人,江姑娘已入地宫,属下方才监测到她的心跳乱如鼓雷,气息紊乱,恐怕……恐怕就快要失控了!”

谢雁廷缓缓闭上眼,修长的手指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了一枚通体漆黑的骨笛,正是那夜在祭坛上用过的物品。

“传令‘影鳞’十二,立刻封锁地宫所有出口,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他的声音轻得仿佛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放三号铜鼓,引开靖海司安插在城中的所有耳目。”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三道黑影毫无征兆地从知府所在的灯舫阴影中暴起,手中短刃如毒蛇吐信,直刺知府咽喉!

百姓的惊呼声刚刚响起,谢雁廷却连头都未回,仅是抬起手,用那枚黑骨笛,在案上的铜鼓上轻轻一敲。

“咚!”

一声沉闷如心跳的鼓声响起。

几乎在同一瞬间,三支早已蓄势待发的令箭,自灯楼暗处破空而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精准无误地贯穿了那三名黑衣死士的喉颈!

血光迸现,尸体坠水。

原本混乱的人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惊骇地看着灯楼高台之上,那个病弱的官员依旧端坐如神,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指尖,正轻轻点在棋盘上的一枚黑子之上,每落下一步,便仿佛有一处看不见的杀局,被他悄然破解。

就在这时,一道踉跄的身影背着一个孩子,冲出了地宫位于灯楼下的密道。

月华正盛,江令潮头痛欲裂,眼前血雾弥漫,残存的幻象与现实交叠,让她几近癫狂。

她猛地抬头,看见了高台之上,正静静望向她的谢雁廷。

那目光,穿透了喧嚣与杀伐,温柔得如同寂静的海夜。

但这片刻的温柔,却成了点燃她心中狂躁的最后一根火苗。

她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手中窄刀脱手而出,化作一道凄绝的银练,直奔谢雁廷的胸膛!

他不闪不避,甚至没有一丝惊讶。

在那致命的刀锋即将及体的前一刻,他反手用袖中暗藏的刀片划破了自己的掌心,迎着飞来的窄刀,任由鲜血滴落。

一滴温热的血,精准地溅落在江令潮因嘶吼而张开的唇间。

“阿潮……”他轻声呼唤,那一声尘封已久的乳名,如同一道退去疯狂的潮水,瞬间冲刷过她的神识,“……回来。”

那股带着奇特清甜的血腥味,一入喉,竟如一剂神药,瞬间压下了她体内翻腾的狂躁与杀意。

飞旋的窄刀“当”的一声,刀尖堪堪停在他心口前一寸,而后无力地坠落在地。

江令潮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神智在刹那间回笼,无尽的痛苦与后怕淹没了她。

他缓缓走下高台,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

风吹起他染血的衣袍,拂过她颤抖的脸颊。

她再也无法抑制,一把抓住那片衣角,将脸深深埋入其中,压抑许久的哭声,终于撕心裂肺地迸发出来。

谢雁廷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目光却越过她的头顶,望向了远处火光缭绕的城隍庙。

香火鼎盛的庙宇之巅,寂海住持的身影悄然浮现。

他手中,正静静握着一片被鲜血浸染过的绿色裙褶,布料的样式,正是谢雁廷记忆中,绿翘临终前所穿的那一件。

夜风忽起,吹灭了万盏河灯。

一局终了,一局将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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