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海匪女王上岸后,被病娇首辅缠上 > 第3章 当铺地底藏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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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寒风裹挟着咸腥的海味,从半开的窗棂灌入,吹得烛火一阵摇曳。

阿獠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石子砸在江令潮心上:“姐,沈砚的人已经开始动了,打着清查‘通匪’的旗号,挨家挨户地查,琅川所有挂着外地牌号的铺子,一个都跑不掉。”

江令潮面沉如水。

沈砚这条疯狗,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她这间“潮升当铺”虽是本地买卖,但她这个“外地寡妇”的身份,就是最显眼的靶子。

当铺迟早要被翻个底朝天,那些东西,绝不能留在这里。

“知道了,你先藏好。”她挥退阿獠,目光落在后院那片被月光映成青灰色的石板地上。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江令潮换上一身利落的短打,以修缮地窖为由,命令店里唯一的老伙计将后院的石板一一撬开。

伙计不明所以,只当是东家心血来潮,嘟囔着费力挖开了潮湿的泥土。

很快,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长密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才是她真正的底牌。

赤潮纵横四海之时,为防万一,在陆上设有多处秘密据点,用于藏匿财宝和传递情报。

这条密道,便是其中之一。

而它的存在,普天之下,除了她,便只有当年亲手帮她规划、如今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沈砚知晓。

她屏退伙计,独自滑入密道。

空气中弥漫着尘封多年的霉味。

她熟练地走到密道尽头,摸索着打开一处暗格,取出一只沉重的铁箱。

赤潮覆灭时她拼死带出的半块残舵令牌、那柄沾过沈砚心腹鲜血的匕首,以及阿獠刚刚用性命换来的情报,被她用防水油布层层包裹,悉数放入箱中。

她没有将铁箱放回原处,而是藏进了另一处更为隐蔽的备用暗格里。

做完这一切,她返回地面,将石板严丝合缝地盖好,又撒上一层新土。

刚直起身,一个含着三分笑意的声音便从门廊阴影处传来,带着一丝病态的轻咳:“你若早说要修缮地窖,本官大可派十个精壮力夫过来帮你,何必自己动手,累坏了身子。”

江令令潮心头一跳,猛然回头。

谢雁廷一袭素色官袍,倚门而立。

他手中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药盏,眉眼间是惯常的温和,可那双眸子,却在月色下冷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谢大人真是体恤下官,夜巡不止一次了,不如直接搬来我这后院住下,省得来回奔波。”江令-潮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谢雁廷缓步走近,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地面新翻的土痕,仿佛只是在欣赏夜景。

他走到石板前,忽然蹲下身,修长的手指从石缝中捻起一粒比米粒还小的铜屑。

那是她刚才锁上铁箱时,不慎从老旧锁芯上蹭落的。

他将铜屑置于指尖轻轻一碾,铜粉簌簌而落。

他抬起头,语气依旧温和得像春风拂面:“据兵部旧档记载,这地窖,二十年前是‘海龙帮’的暗仓,藏了他们半辈子的家当。十年前,一场大火,连着上面的宅子烧了个精光。你一个从外乡来的寡妇掌柜,是如何得知这地底下别有洞天的?”

江令潮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此人竟对琅川的陈年旧事了如指掌!

她知道,任何谎言在他面前都如同薄纸。

索性心一横,冷声道:“我祖上曾做过海贸,偶然留下了一张琅川的旧海防图,上面恰好标记了此处。”

“哦?是吗?”谢雁廷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可真是巧了。我祖上也曾奉旨经略海疆——还亲手烧过海龙帮的船。”

他向前一步,微微俯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温热的药气混着他身上清冽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他一字一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所以,我们或许……本就是一路人。”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潮升当铺”的大门便被“砰”的一声巨响撞开。

沈砚一身戎装,手按腰刀,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兵士闯了进来,声称要“稽查私货”。

江令潮早已等候在柜台后,神色平静地仿佛在等一位普通的客人。

当铺大厅里,陈列的尽是些寻常当品:褪色的旧衣、布满铜绿的镜子、破了洞的渔网,一派生意惨淡的景象。

沈砚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子般刮过她的脸:“林掌柜,看来你的生意不怎么样啊。莫不是,都靠着暗中接济那些海上匪类过活?”他懒得废话,直接一挥手:“给我搜!尤其是地窖,一寸土都不要放过!”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冲向后院。

江令潮不阻不拦,只是抱着手臂,冷眼旁观。

石板被粗暴地撬开,密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士兵们举着火把冲了进去,片刻之后,却垂头丧气地回报:“大人,里面……空的,什么都没有!”

沈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死死盯着江令潮,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他确信东西就藏在这里,可它偏偏就消失了!

怒火攻心之下,他厉声喝道:“把这个女人给我扣下,带回协统府严加审问!”

“协统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砚回头,只见谢雁廷带着几名衙役,施施然走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一份盖有兵部朱印的勘合文书,在沈砚眼前晃了晃:“奉兵部令,此当铺已被列为钦案关联地,由我全权接管。未经兵部与本地府衙许可,任何人擅闯查抄,按律,当削职查办。”

沈砚的脸由青转黑,再由黑转紫,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他可以不把琅川知府放在眼里,却不敢公然违抗兵部的勘合。

他与谢雁廷对视良久,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们走!”

临走前,他经过江令潮身边,脚步一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潮姐,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的网,破了。”

夜色再次降临。

江令潮在彻底封死的密室内,重新取出了那只铁箱。

她点亮一盏油灯,将阿獠带回的那块从叛徒身上撕下的“蟒纹袍角”摊在桌上。

这块布料质地精良,蟒纹栩栩如生,绝非寻常人家能用。

她反复摩挲着,试图找出更多的线索。

忽然,她的指尖在布角边缘一顿。

那里的织法,是一种极为独特的“回字纹”收边,针脚细密,暗藏玄机。

她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今天清晨,谢雁廷在她面前晃动勘合文书时,宽大的官袍袖口微微滑落,露出的内衬边缘,似乎……也是这种织法!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如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开。

她心头巨震,正欲起身,窗外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江令潮浑身一僵,立刻熄了灯,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贴近窗边。

谢雁廷竟然没有回官衙!

他就在当铺对面的茶楼二楼,包下了一间雅间,彻夜未眠。

江令潮眼中杀机一闪,悄然潜出当铺,施展出海匪独有的夜行术,避开所有更夫的耳目,如鬼魅般攀上了茶楼的屋檐。

她拨开瓦片,向下望去。

只见谢雁廷正对着一幅巨大的《琅川海防图》执笔批注,神情专注。

在他抬手蘸墨的瞬间,宽大的袖口向下滑落,露出了他清瘦的手臂。

月光下,一道狰狞的陈年刀疤赫然在目——那疤痕的形状,如同一朵翻涌的浪潮,正是“赤潮”核心高层之间,用以辨认彼此的生死标记!

江令潮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不仅知道赤潮的秘密,他……他甚至可能亲身参与过那场覆灭赤潮的围剿!

他究竟是谁?

仿佛感受到了屋顶那道灼热而震惊的目光,谢雁廷批注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目光精准地穿透夜色与屋瓦的缝隙,与她对上。

他眼中没有丝毫惊愕,更无怒意,反而像是等待已久。

他平静地放下笔,将图纸合上,而后轻咳两声,从袖中取出一纸密报,隔着窗户,用内力送至屋檐上,稳稳地落在江令潮的眼前。

“沈砚三日后,将押运一批特殊的‘海获’秘密进京。名单上,有你失踪的亲卫队长,赵莽。”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我给你三日时间决定——是继续在这里当个缩头乌龟,还是……跟我一起,撕了这盘棋?”

江令潮死死地盯着那份写着“赵莽”二字的密报,指尖触及纸张,竟感到一阵灼人的滚烫。

她终于彻底明白,谢雁廷不是来抓她的猎人,他是棋盘上,另一个执棋者。

她压下心中的翻江倒海,声音沙哑地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谢雁廷缓缓卷起那幅海防图,声音低沉,仿佛带着金石之音,敲在她灵魂最深处。

“凭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因为你答应过你那三百个兄弟,要活着回来,亲手砍下叛徒的头。”

夜风呼啸,吹得茶楼的幌子猎猎作响。

江令潮站在屋檐上,一动不动,手中的密报仿佛有千斤之重。

谢雁廷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打开了她尘封最久的血色记忆。

是,也不是,信,或不信,这条路走下去,是复仇的终点,还是另一个更深的深渊?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今夜的琅川,月色如血,而她的世界,再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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