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海匪女王上岸后,被病娇首辅缠上 > 第14章 谁在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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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海的寂静被彻底打破,咸腥的海风卷着焦糊与血的气味,扑面而来。

江令潮站在共犯号的船头,彻夜未眠的双眼因过度专注而布满血丝,但她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在她面前,那张从铁盒中取出的焦黑舆图平铺在甲板上,旁边放着赵医正留下的密录。

她取来一碗新打的海水,用指尖蘸着浓重的盐水,轻轻涂抹在舆图的焦痕之上。

奇迹发生了。

在盐水的浸染下,那些看似无意义的焦痕之下,竟缓缓浮现出一行被高温烙印上的细微小字:“九号载宗室秘账,沉湾即焚。”

短短十一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江令潮脑中炸开!

她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皇船九号,根本不是什么运送奇珍异宝的宝船,而是一艘移动的坟墓,里面埋葬着皇室宗亲贪腐滥爵、动摇国本的滔天铁证!

沈砚,那个道貌岸然的都指挥使,他围困断桅岛,不是为了剿匪。

他焚烧皇船,不是为了杀人灭口。

他是在销毁证据!

那些被他亲手屠戮的孩子,那些无辜的岛民,都只是为了掩盖这桩惊天丑闻而献祭的牺牲品!

“沈砚……”江令潮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声音冷得像深海的寒冰,“你好大的胆子。”

她猛然转身,对着身后一直默然侍立的陈九下令,声音决绝而肃杀:“传我将令!通知其余七船,今夜子时,全员熄灭灯火,收起船帆,以潜航之态,秘密集结于沉银湾外的黑石暗礁之后——我要他们,亲眼看看,到底是谁在放火烧船!”

夜色如墨,海浪低吼。

共犯号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滑入黑石暗礁的阴影之中,与早已等候在此的七艘赤潮快船融为一体。

沉银湾内,沈砚的旗舰“镇海号”灯火通明,如同一座海上堡垒,戒备森严。

江令潮换上一身便于潜行的夜行衣,只带了陈九,两人驾着一叶扁舟,如游鱼般悄然无声地靠近了镇海号的船底。

她将耳朵贴近冰冷的船壳,双掌轻轻按在水面,发动了赤潮从不外传的秘技——“水音传语”。

水流成了她最好的耳朵,船舱内的声音被水波微妙的震动放大,清晰地传入她的脑海。

一个尖细而阴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内廷之人特有的傲慢:“沈都指,名单已经尽数销毁了三处,如今只剩下断桅岛这最后一份残图。只要今夜这把火放得干净,所有罪证便石沉大海,再无人能翻案。”

是沈砚的声音,沉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宫里那位的意思呢?首辅那边,可有动静?”

那太监发出一声冷笑,充满了不屑:“首辅谢雁廷?他病得只剩一口气了,连朝都上不了,哪还管得了这万里之外的海事?指挥使大人放心,只要火光一起,我们就立刻上奏,就说是赤潮匪首江令潮为劫掠皇船,丧心病狂焚船毁证。届时,皇上龙颜大怒,剿灭赤潮的圣旨,自然会名正言顺地发下来!”

江令潮的眸光瞬间化作两柄出鞘的利刃,冰冷刺骨。

原来,他们不仅要毁证,还要将这盆脏水完完整整地泼在自己身上!

好一招一石二鸟!

她没有犹豫,从怀中摸出数枚火雷,悄无声息地贴在镇海号的龙骨与船舵连接的关键位置。

在贴上最后一枚火雷时,她指尖一动,将一片刻着赤潮图腾的令牌残片,故意卡在了火雷的引信缝隙里。

这枚“赤潮令”残片,既是栽赃,也是她亲手留下的战书!

悄然返回共犯号,江令潮的眼神平静得可怕。

她唤来负责情报的阿獠,写下一张字条:“今夜‘共犯号’将奇袭琅川官仓,劫掠军粮。”

阿獠接过字条,放出最迅捷的信鸽。他知道,这是声东击西之计。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时辰,沉银湾内的沈砚舰队便起了骚动。

琅川官仓是沿海军防的命脉,沈砚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亲率主力舰队,调头回防。

“就是现在!”江令潮一声令下,“全速突入沉银湾!”

八艘战船如八支离弦之箭,趁着沈砚舰队留下的防守空隙,猛然冲入沉银湾的中心水域。

巨大的深海钩索被投入海中,带着沉重的铁链,一遍遍地探寻着冰冷的海底。

“铛!”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从水下传来。

“拉!”

随着绞盘的转动,一块巨大的、断裂的船板被拖出水面。

尽管被海水腐蚀,但上面用特殊工艺镌刻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一边是“皇船九号”的官方字样,另一边,则是两个家族烙印般的刻字:“谢氏监运”!

江令潮的瞳孔猛地一缩。

谢雁廷!

她一直以为谢家只是“通海”,与赤潮有旧,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是皇帝的白手套,负责监运这些见不得光的赃物!

她一直以为谢雁廷病弱温柔,是个被家族牵连的可怜人,原来他父兄的罪,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她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与冰寒:“好一个谢氏监运,好一个首辅大人!原来你们,不只是替皇帝通海,是替他运赃!”

她命人将这块船板小心翼翼地藏入早已备好的铁盒之中。

然而,她没有看到,在共犯号最底层的货舱阴影里,一个本该在养伤的身影——赵医正,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将一枚小小的竹管绑在海鸟的腿上,低声自语,仿佛在向某个遥远的存在汇报:“女主已得物证,目标,已从沈砚转向皇权。”

就在共犯号准备撤离之时,湾口的海面突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

去而复返的沈砚舰队,如同一张收紧的巨网,彻底封锁了他们的退路!

“江令潮!你果然在此!”沈砚的怒吼声通过传声筒响彻海面,“束手就擒,否则炮火无情!”

江令潮立于船头,狂风吹动她的衣袂,她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她缓缓举起手,下达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命令:“点燃所有火雷,不必攻击旗舰,集中火力,给我轰烂他们的补给船!”

数十枚火雷划破夜空,如流星火雨般精准地砸在沈砚舰队后方的几艘大型补给船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冲天的火光瞬间将黑夜照如白昼!

船上装载的燃油、火药被引爆,形成连环爆炸,滚滚烈焰蔓延开来,将大片海面化作一片燃烧的地狱!

火光映照着江令潮决绝的脸庞,她高举令旗,声音盖过了炮火与海浪:“沈砚!你看清楚!今日,不是我在烧船——是你们,在烧毁自己的罪证!”

就在沈砚舰队因后方大乱而阵脚不稳之际,另一支庞大的舰队,打着巡海司的旗号,从另一侧的航道疾驰而来。

为首的,正是首辅谢雁廷的座舰!

然而,谢雁廷的船队并未攻击“共犯号”,反而将炮口对准了沈砚的旗舰“镇海号”!

“奉首辅令!”谢雁廷的亲信高声喝道,“都指挥使沈砚,私自调动军舰,意图焚毁皇证,罪同谋逆!格杀勿论!”

炮火呼啸,沈砚的旗舰瞬间被击中,他惊怒交加地冲到船头,指着远处的谢雁廷,声音因难以置信而扭曲:“谢雁廷!你不是快病死了吗!”

谢雁廷立于船头,海风吹开了他身上那件象征着病弱的厚重披风。

他抬手,撕下了脸上那张苍白病态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眼神锐利如鹰的脸。

他看着惊骇的沈砚,声音冰冷而低沉:“我等这一天,比你久。”

战事在谢雁廷的雷霆一击下迅速终结。

江令潮清点着此役的收获,目光落在那个装着船板的铁盒上。

她忽然发现,铁盒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通体由黄金打造、鳞片栩栩如生的令牌——正是她在水音传语中,听到的那个太监持有的金鳞令。

她猛地抬眼,看见谢雁廷正独自一人,立于两船相接的舷梯之上。

他的手中不再是那只不离身的药罐,而是一卷用明黄丝带系好的密旨。

“这枚令牌,我三年前就该给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挣扎后的沙哑,“但我怕你恨我,恨我没有早一点……救你。”

江令潮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从那张陌生的、健康的脸上,寻找着熟悉的痕迹。

许久,她忽然冷笑起来,那笑声清脆,却带着无尽的寒意:“现在你把它给我,是良心发现,还是……需要我帮你,去烧一把更大的船?”

谢雁廷凝视着她眼中不加掩饰的讥讽与戒备,沉默了良久。

最终,他抬起手,将那卷密旨郑重地递了过去。

“烧吧。”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把火,我替你挡风。”

海风卷起了密旨的一角,露出里面由皇帝朱砂御笔亲批的几个字,那红色,仿佛是用鲜血写就:“凡涉九号者,格杀勿论。”

江令潮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血红的字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生杀大权与无尽杀意,终于笑了。

这一局,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亲手执火之人。

只是,那带着咸腥与硝烟味道的海风拂过喉间,带来一丝尖锐而隐秘的刺痛,被她尽数咽下,化作了唇边那抹愈发冰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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