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科幻小说 > 铁衣红妆:末世浮生录 > 第6章 谜踪指引·废墟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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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龙纹砖下血门

残火将尽,天色却未亮。

长安城像被扣在一口黑锅里,锅底裂缝漏进火星,照出废墟间鬼影幢幢。

酒肆冰窖已塌,焦梁横斜。

阿九伏在断壁上,用短斧撬起第三块龙纹砖——

砖面浮雕盘龙,龙须却缺了一截,是前世她亲手敲的“暗钥”记号。

砖起,露出乌黑洞口与铁环。

她拉住铁环,脚踝却突然被握住——

霍知还半昏半醒,绿瞳在暗处发着幽光:

“将军……下头有‘风’。”

风即弩。

永徽年间,她督造的“风”字连弩,一匣十箭,箭尾系铃,铃响即避无可避。

如今,机关竟被用在自己身上。

阿九点头,示意他松手。

霍知还却看向谢无咎,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护她。”

少年锁骨处血已渗透半边衣襟,却仍笑:

“我尽力。”

阿九深吸气,猛地拉环——

轰隆!

地面下陷,露出狭长石阶。

几乎同时,“咻咻咻”破空声骤起,十枚带火弩箭呈“品”字射出,封死上下左右所有退路!

二、锁骨再挡箭

箭出太快,阿九十岁身形避无可避。

她本能后仰,却见谢无咎已抢至身前——

噗!

第二枚“风”箭钉进他右锁骨原伤处,火舌瞬间舔上血衣。

箭尾铁钩倒刺,生生钩住筋骨,少年闷哼一声,竟不退反进,左臂揽住阿九腰际,借冲力扑向地宫入口!

两人滚落石阶,弩箭擦着他们头皮掠过,钉入背后残壁,火油溅开,瞬间燃起一道火墙,将霍知还与追兵隔在外头。

霍知还嘶吼“将军!”

声音被火墙与铃声撕碎。

阿九回头,只看见他重瞳在火光里闪烁,像被囚的兽。

她伸手,却只抓住一根被热浪掀起的铜铃——

铃舌缺失,铃身刻着“风”。

谢无咎抱着她,一路滚落。

箭杆“咔嚓”折断,箭头却留在骨缝,每滚一圈,倒刺便刮一次血肉。

少年额角冷汗如雨,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落至底层,两人重重撞上一面铜门。

阿九顾不得疼,翻身爬起,去探他伤势——

箭镞透骨而出,血呈黑红,显然带毒。

“别动。”

她声音发颤,却强迫自己稳下来,从怀里摸出火折,烤过匕首,刀尖抵住倒刺,

“忍忍。”

谢无咎抬手,覆在她手背,指腹冰凉:

“先开门,再拔箭。”

阿九抬眼,铜门紧闭,门心浮雕一只巨耳,耳孔即锁。

她想起前世——

永徽八年,她命工匠造“听门”,门内机括需以特定音频率触动,才能开启。

而那频率,正是童谣第一句:

“小老鼠,上灯台”的调子。

她深吸气,贴近耳孔,轻轻哼唱——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

歌声稚嫩,却带着沙场点将的稳。

机括“咔哒”转动,铜门缓缓开启,一股阴冷霉味扑面而来。

门内,是一条狭长甬道,壁嵌铜铃,铃舌皆被红线系紧,轻轻一碰,便发出“沙沙”哑音,像被掐住脖子的孩子。

三、铜铃墙与雷公粮

甬道尽头,是一间圆形石殿。

殿心高台上,摆着一张石椅,椅背雕“风”字。

椅后整面墙,是密密麻麻的“雷公粮”——

十乘十,共百罐,每罐贴着红纸:

霍无咎亲启。

红纸在幽暗里像一墙血符。

阿九脚步虚浮,一步步走近,指尖触到最近那只罐——

罐身冰凉,却在她指腹下微微颤动,像有心跳。

谢无咎靠在门边,失血让他唇色惨白,却仍笑:

“看来有人给你备了份大礼。”

阿九没回应,她目光落在石椅扶手——

那里放着一枚小小铜铃,铃舌完整,铃身刻着“霍”与“谢”并列,像某种荒诞的结盟。

她心头骤跳,回头望向少年:

“你识得此铃?”

谢无咎眸色微暗,半晌,吐出一句:

“我母族,便是风铃馆。”

阿九指尖瞬间冰凉。

少年却继续道,声音低哑:

“我十岁被送入北漠为质,母族为保我命,献上火药配方——正是你失窃的‘雷公粮’。”

他抬眼,锁骨处血沿胸膛蜿蜒,像一条不肯愈合的河,

“我欠你一条配方,也欠你一条骨,今日还你一半。”

阿九喉咙发紧,却忽地抬手,匕首抵住他咽喉:

“你设计我?”

少年不避,反向前半步,刀尖划破皮肤,血珠滚落:

“若我要害你,方才便不挡箭。”

他抬手,握住她手腕,指腹按在她脉搏上,

“我带你下地宫,只为让你亲眼看——是谁把雷公粮埋在你脚下。”

话音未落,石殿顶忽“咔哒”一声,缓缓降下一面铜镜。

镜中映出阿九身后——

高台后壁竟是中空,壁内铁栅升起,露出暗室——

室内,一人被铁链悬吊,银发披面,胸口插着一枚“风”字弩箭,箭尾系铜铃。

那人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与阿九分毫不差、却年长了二十岁的脸——

那是“霍无咎”,另一个霍无咎。

或者说,前世三十岁的她。

四、镜中前世与火引

铜镜映出“前世霍无咎”的同时,石椅扶手铜铃无风自响,铃声清脆,却像千万根针扎进耳膜。

阿九抱头跪倒,剧痛自眉心炸开——

画面闪回——

永徽十三年,北漠最后一战。

她披银甲,执“破阵”刀,率三十万狼骑冲锋。

帅旗却被自己人倒折,旗杆透胸而过。

她低头,看见握旗的人——

竟是“自己”,三十岁的自己,对她笑:

“江山太平,将军可死。”

画面碎裂,又重合——

风铃馆地宫,三十岁的她亲手点燃百罐雷公粮,对少年谢无咎道:

“用我之死,换你归国,换天下十年无战。”

再碎裂——

少年跪地,重瞳里映出火海:

“你若死,我必焚尽风铃馆,为你陪葬。”

铜铃再响,画面戛然而止。

阿九跪在地上,唇角渗血,却仰脸对镜笑,笑声嘶哑:

“原来……杀我的人,是我自己。”

谢无咎踉跄过来,一把抱住她,锁骨处血浸透她衣襟:

“那不是现在的你。”

阿九却推开他,起身,一步步走向高台,走向百罐雷公粮。

她摘下最近一只罐,掀开封纸——里面不是火药,是白灰,混着碎骨,骨上刻“霍”字。

“她们用我旧部骨灰,”

她轻声,

“做引信。“

她抬手,把罐狠狠砸向铜镜——

“砰!“

铜镜碎,铃舌断,百罐雷公粮同时颤动,像被唤醒的兽群。

阿九转身,火光在她瞳仁里跳动,像两簇熔金:

“点火。”

谢无咎没问为什么,只抬手,把染血的断箭抛向高台。

箭杆撞石,火星四溅,落入罐中——

“轰——”

第一只罐爆开,白灰与火舌齐飞,像一场逆向的雪。

阿九抓起少年手腕,冲向甬道,冲向来路,冲向即将崩塌的真相。

火浪背后,铜铃坠地,声音清脆——

像旧时光,终于在这一刻,被炸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