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迎上纪青瑶的目光，心中飞速思索。
修为连续突破确实骇人，必须有个合理解释。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欣喜，摊开手。
掌心是几颗刚刚吸收殆尽、彻底失去光泽的药渣残骸。
“我也不知为何。”
“方才清扫丹堂，捡到这些废弃药渣，感觉似乎还有些用处，便尝试吸收。”
“没想到体内灵力竟自行运转，冲破关隘…”
他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和偶然性。
将突破归结于这些“废弃药渣”和莫名的运气。
纪青瑶视线落在他掌心那些毫不起眼的残渣上。
柳眉微蹙。
她自然认得这些都是炼丹后的废弃物，灵气稀薄驳杂。
按理说，根本不足以支撑修士突破。
更何况是接连突破？
但这似乎又是眼前唯一合理的解释。
她沉默片刻，眼神中的惊疑缓缓褪去，化为一丝复杂。
最终轻声道。
“或许…是你体质特殊，与此类残渣有缘。”
“但药渣杂质极多，强行吸收恐伤经脉，下次莫要如此冒险了。”
她选择接受了这个说法。
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总有些人拥有难以常理解释的机缘。
苏陌心中微松，从善如流地点头。
“我记下了。”
纪青瑶不再多问，重新闭上眼，继续修炼。
只是她周身灵气波动，似乎比之前更加急促了几分。
显然苏陌的快速突破，也给她带来了一些压力。
苏陌也乐得清静，巩固起炼气四重的修为。
接下来几日，风平浪静。
苏陌每日清扫丹堂台阶，暗中吸收散逸药气。
收工后便去后山废料谷“淘宝”。
修为在药渣的堆积下，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
纪青瑶则几乎足不出户，全力冲击炼气四重瓶颈。
这日，苏陌正在废料谷仔细翻捡。
忽然听到谷外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他心中一动，悄无声息地躲到一堆高大的药渣后面。
只见单燕婉和吕永春陪着一位身穿青色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走了进来。
那青年面容与吕永春有几分相似，但神色冷傲，气息赫然是炼气七重！
“哥，就是这里！”
吕永春指着谷内的药渣堆，语气带着讨好。
“丹堂偶尔会有弟子不小心把炼废的整株药材当垃圾扔出来。”
“虽然药性大损，但说不定还能找出点有用的。”
单燕婉也娇声附和。
“永年师兄修为高深，眼光肯定比我们强，说不定能捡到漏呢！”
吕永年淡漠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药渣。
“嗯，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吧。”
他负手而行，看似随意，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各处。
偶尔会用灵力拨开一些药渣查看。
苏陌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心中暗凛。
这吕永年果然来了，而且看样子还是个搜刮“废料”的老手。
若是被他发现自己也在此捡漏，怕是麻烦不小。
那三人在谷内转悠了约莫半个时辰。
吕永年似乎并无太大收获，神色略显不耐。
吕永春和单燕婉则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不敢多言。
“都是些彻底无用的渣滓。”
吕永年最终停下脚步，失去了兴趣。
“走吧。”
吕永春脸上闪过失望，连忙点头。
“是是是，哥，那我们……”
他话未说完，吕永年忽然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苏陌藏身的方向！
“谁在那里？滚出来！”
苏陌心中一沉。
被发现了！
炼气七重的灵觉果然敏锐。
他心念电转，知道躲藏无用，便主动从药渣后走了出来。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恭敬，躬身行礼。
“外门弟子苏陌，见过内门师兄。”
吕永年眼神冰冷地打量着他。
“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
旁边的单燕婉和吕永春看到是苏陌，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同时露出幸灾乐祸和怨毒的神色。
“是你这老废物！”
吕永春抢先一步，厉声喝道。
“你在这里偷偷摸摸，是不是想偷盗丹堂废弃的药材？”
单燕婉也立刻尖声附和。
“永年师兄明鉴！这老东西最是奸猾，定是不怀好意！”
他们迫不及待地给苏陌扣上罪名。
吕永年闻言，看向苏陌的眼神更加不善，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区区外门扫地的，也敢觊觎丹堂之物？”
“说，你在此意欲何为？”
强大的炼气七重威压隐隐笼罩而下。
苏陌感到呼吸一窒，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
他抬起手，露出手中刚捡到的几株干瘪枯黄的草药残根。
语气惶恐却清晰。
“回师兄，弟子岂敢偷盗。”
“只是每日清扫丹堂，见这些药渣丢弃可惜，便想来捡些回去…”
他顿了顿，露出一丝窘迫。
“…用来生火取暖，弟子年老体寒，住所偏僻阴冷…”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且充分符合他“老废物”的人设。
吕永年眉头微皱，威压稍敛。
目光扫过苏陌手中那些毫无灵气的枯根，确实只配当柴火。
吕永春却不肯罢休，叫道。
“哥，你别信他胡扯！他……”
“够了。”
吕永年冷冷打断他，显然对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失去了兴趣。
一个靠捡药渣取暖的老废物，还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他再次瞥了苏陌一眼，眼神淡漠。
“滚吧，以后不准再靠近这里。”
“是，是，多谢师兄。”
苏陌连忙躬身，拿着那几根“柴火”，快步离开废料谷。
直到走出很远，背后那如芒刺般的目光才消失。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面对炼气七重，压力实在太大了。
看来这废料谷，短期内是不能来了。
得另想办法寻找修炼资源。
接下来的日子，苏陌变得更加低调。
每日老老实实清扫台阶，吸收那点微薄药气。
修为进展顿时缓慢下来。
纪青瑶终于成功突破到了炼气四重。
出关后，她气息明显强了一截，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自信。
她见苏陌修为停滞不前，沉吟片刻，取出了一个小玉瓶。
“这里面是三枚下品凝气丹，对你修炼应有些帮助。”
苏陌微微一怔，没有立刻去接。
凝气丹虽是最基础的丹药，但对炼气期弟子来说也颇为珍贵。
外门弟子每月份例也不过一两枚。
纪青瑶自己修炼也需资源。
纪青瑶将玉瓶塞入他手中，语气平静。
“拿着吧，我既已突破，短期无需此丹。”
“你修为提升，于你我…皆有好处。”
她说完，耳根微微泛红，转身便去修炼了。
苏陌握着尚带余温的玉瓶，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他没有矫情，收下丹药。
这份情，记下便是。
有了三枚凝气丹辅助，苏陌修炼速度再次提升。
但他并未急于服用，而是每日依旧清扫、修炼。
耐心等待着。
几日后，张执事前来巡查，见他清扫得一丝不苟，丹堂外围整洁异常。
难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十日之期已满，你之惩罚结束。”
“明日可去杂役堂领取新的任务了。”
苏陌躬身应下。
惩罚结束，意味着他不用再固定待在丹堂附近。
行动自由了许多。
当晚，他便悄悄离开了住处。
没有去后山废料谷，而是绕到了丹堂另一侧的山林深处。
根据他这些时日的观察。
丹堂排放废料的管道，似乎有一处极其隐蔽的破损。
偶尔会有未完全冷却的药渣从此处漏出，渗入下方土壤。
那里或许能有所收获。
果然，在一处藤蔓掩盖的山壁下，他找到了那处裂缝。
空气中弥漫着比废料谷更浓郁的药味。
他小心翼翼地挖掘开表面的泥土。
几下之后，指尖触碰到几块尚未完全冷却、散发着余温的硬块。
是刚刚排出不久的药渣凝结物！
他心中一喜，仔细感受。
其中蕴含的药力，远比废料谷那些陈年垃圾要强得多！
【检测到大量废弃药力凝聚，是否吸收？】
系统提示响起。
苏陌毫不犹豫。
“吸收！”
精纯磅礴的能量瞬间涌入体内，比吸收那些散逸药气强了十倍不止！
丹田内第四道气旋疯狂旋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凝实。
修为向着炼气五重稳步推进！
然而，好景不长。
就在他沉浸于吸收之时。
一道冰冷的怒喝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大胆小贼！竟敢窃取丹堂药力！”
一股强大的威压瞬间锁定苏陌！
吕永年的身影从林中阴影处疾射而出，脸上布满寒霜和怒意。
他手中正拿着一个罗盘状的法器，指针直指苏陌所在！
原来他早已怀疑废料泄露之事，今日特意在此蹲守！
苏陌脸色剧变，心沉谷底。
这一次，怕是难以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