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疯批王爷的白月光替身 > 1/5章玉笛里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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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惊春被门外执拗的脚步声惊醒,她披衣起身,打开门,便看到了那个仿佛与风雪融为一体的男人。他一身玄色长袍已被白雪覆盖,长发上、睫毛上都凝结着细碎的冰晶。那张向来冷硬的俊脸上,此刻竟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脆弱。

他捧着那支玉笛,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又像是捧着自己的心脏,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石磨过:“你……再跳一次《柳絮辞》。”沈惊春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玉笛上,心中了然。看来,老贺已经招了。

她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没有半分同情,反手便要关门:“我不是她。”

“砰”的一声,门被一只手抵住,那只手骨节分明,却因寒冷而青筋毕露。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在门外,缓缓地坐了下去。沈惊春关门的动作一顿。

风雪更大了,卷着冰碴子,狠狠地抽打在萧晏的身上。他坐在那里,脊背挺得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枪,任凭风雪将他吞噬。他的嘴唇很快就从苍白变成了青紫,可他依旧一动不动。

沈惊春退回屋内,透过窗户的缝隙,冷冷地望着他。这个男人,曾因为她摔碎一支笛子,就狠心将她推入刺骨的寒池。

如今,他却为了让她再跳一支舞,坐在这漫天风雪之中。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他要的,已经不再是苏阮的影子。苏阮是柔顺的,是听话的,是绝不会当众给他难堪的。他要的,是那个敢摔碎他玉笛、敢当众揭开他伤疤、敢在他不可一世时冷眼旁观的沈惊春。他不是在求一个幻影的重现,他是在求一个真相的救赎。

她心中翻涌的情绪复杂难明,有嘲讽,有快意,也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最终,她还是推开了门。

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吹得她衣袂翻飞。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比风雪还要冷:“若我跳了,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萧晏缓缓抬起头,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瞬间融化成水汽。

他的眼神专注而执拗:“你说。”

“一,放了老贺,保他性命。”

“二,还王妃一个公道。”

“三,从今往后,我穿什么衣服,你管不着。”萧晏的眸光微微一动,深深地看着她。

这三个条件,只有一件是为了她自己,而那个条件对他而言微不足道。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愈发沙哑:“若你不跳,我便一直坐在这里。”这便是他的回答。

沈惊春转身走去听雪阁。

乐声,很快再次响起。

还是那首《柳絮辞》,还是那个熟悉的旋律。

她随着音乐起舞,身姿轻盈,舞步曼妙,一举一动,都与记忆中的苏阮别无二致。

萧晏就坐在阁外的雪地里,闭着眼,静静地听着,指尖早已深陷进掌心的血肉之中。

他在赎罪,在用这种方式,与那个他辜负了的亡魂做最后的告别。

然而,就在乐曲即将到达终章,那个最柔婉、最凄美的部分时,沈惊春的舞步却陡然一变!

原本如柳絮般飘摇的身影,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每一个旋转都带着破风的锐气,每一个抬手都充满了决绝的力量。

那不再是苏阮为爱牺牲的悲鸣,而是属于沈惊春浴火重生的呐喊!

她用同样的旋律,跳出了一段截然不同的生命,充满了不屈与抗争。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利落地收势,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阁外。

萧晏猛地睁开眼,眼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豁然起身,冲进阁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死死抵在冰冷的梁柱上。

他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呼吸灼热而急促,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你……为何要改?”

沈惊春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因为我要活着,不是替谁死去。”我要活着。

不是替身,不是影子,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萧晏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看着眼前这张脸,明明和苏阮那么像,可那双眼睛里的光,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灼人的、鲜活的。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哭腔,带着一种绝处逢生的癫狂。

下一瞬,他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没有丝毫情欲,更不是以往那种高高在上的占有。

它带着风雪的冰冷,带着血腥的铁锈味,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确认。

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块浮木,用尽全力去感受她唇齿间的呼吸,去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是活着的。

当夜,王府的风雪停了。

沈惊春回到自己的房间,烛火摇曳,映照出她唇上未消的红肿和一丝细微的破口。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素白的帕子,轻轻擦拭着。

帕子触碰到伤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提醒着她不久前那个疯狂而失控的吻。

她看着镜中自己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萧晏,你以为你在驯养一只笼中的雀鸟,可你忘了,笼子,也是会被啄穿的。

她走到墙边,在那副画着苏阮画后面,一块不起眼的砖石被她轻轻撬开,露出了后面刻着的六个名字。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她会记得。

她拿起炭块,在第六个名字“贵妃”的旁边,一笔一划,刻下了第七个名字宁王。

她望着那两个字,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与此同时,京城郊外,贵妃名下的一处别院外,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院墙。

为首那人身手尤为矫健,在落地的一刹那,袖口翻飞,露出内里用金线绣着的半枚残梅,这正是墨七的标记。

遥远的王府之内,沈惊春吹灭了最后一豆烛火,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会随风散去。

“棋子,该动了。”

烛光摇曳,唇瓣上被他咬破的伤口依旧传来丝丝缕缕的刺痛。

铜镜里映出的女子,眉眼清冷,容颜绝色,却因那一点殷红的伤痕,平添了几分破碎的艳色。

然而,在她眼中浮现的,却是萧晏方才那个吻。

那不是情动,更非怜惜,而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确认,是在所有虚幻的泡影破灭之后,拼命抓住唯一“真实”的疯狂。

沈惊春心底一片雪亮。

她不再是苏阮的影子,而是萧晏摇摇欲坠的执念世界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

墨七悄无声息地出现,手中捧着一只光华内敛的紫檀木匣。

匣子打开,一套月白色的长裙静静躺在其中,领口与袖边用银线密密地绣着清雅的兰草,在晨光下泛着点点碎光。

这颜色,并非苏阮偏爱的那种寡淡素白,而这剪裁,却与她当年在秀才家,最常穿的那几件衣裙款式惊人地相似。

沈惊春的指尖在丝滑的料子上轻轻划过,触到了压在裙底的一张硬质纸笺。

她抽出来,上面是萧晏那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字迹,只有三个字:“随你穿。”

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

这是他第一次,允许她“不像她”,允许她做回一丝一毫的沈惊春。

然而,她并未立刻换上新衣。

这点微不足道的示好,远不足以让她放下戒心。

她将木匣合上,转而唤来一名在浆洗房当差的粗使婢女,拿过一小块糕点给她,声音平淡地问起府中近来的动向。

那婢女得了糕点,本是喜不自胜,可对上沈惊春那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睛,不由得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回话:“回……回姑娘,贵妃娘娘昨夜急召了宫里的内侍来王府问话,似乎……似乎是与老和管事有关。还有……还有红鸢……她昨夜被人割了舌头,今晨天不亮就从地牢里抬出去了,是生是死,不知去向……”

沈惊春眸光骤然一冷。

萧晏动手了。

比她预想的更快,手段也更狠。

割舌,再让她消失,这是要将所有与贵妃的线索彻底掐断在最源头。

她挥手让婢女退下,旋即起身,亲手将那套月白绣银兰裙从匣中取出,挂在临窗的衣架上,任由清晨的微风拂过,裙摆轻轻摇曳,仿佛一个无声的宣告。

做完这一切,她回到案前,重新铺开一张白纸。

她提笔疾书,将“贵妃—红鸢—老贺—裴九章—萧晏”这五个名字用线条连接,构成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她盯着这张网,沉吟片刻,最终在“贵妃”的名字之上,又悄然添上了“宫中线人”四个字,随即用墨笔重重画了一个圈,圈住了这四个字,却未点明此人究竟是谁。

午后,裴九章依例前来诊脉。

他见沈惊春气色平稳,呼吸沉静,不似前几日那般郁结,心中稍安。

他压低了声音,道:“王爷昨夜亲自审问了老和,之后便去了地牢。红鸢……已经不成人形了。”

沈惊春连眼睫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垂着眸,声音清冷如冰:“她该死。但死得这么快,清理得这么干净,反倒显得心虚。”

裴九章闻言一怔,后背竟窜起一丝寒意。

他原以为她会因大仇得报而快意,却不料,这个女子的心神,早已不在仇人是否受到惩处这种小事上,她盯着的,是惩处背后那盘更大的棋局。

他正惊疑不定,却听她忽然开口,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裴先生,你说,若有一个人,处心积虑想借宁王之手来搅乱朝局,那他最怕什么?”

裴九章沉默了许久,喉头滚动了一下,艰涩地吐出几个字:“最怕……宁王真正清醒过来。”

沈惊春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笑意。

她伸出那不在红肿的手,在柔软的脉枕上,轻轻划下了一个“局”字。

是夜,萧晏亲至。

他没有带任何侍从,只身一人,手中提着一盏在夜风里明明灭灭的风灯。

他立在院中,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那件随风轻摆的月白长裙上,声音比夜色还要低沉:“你喜欢这个颜色?”

沈惊春就倚在门边,身上依旧是王府的侍女服。

她看着他,神色平静无波:“不喜欢。但总比穿着死人的衣服要好。”

如此直白甚至堪称冒犯的回答,萧晏竟没有半分怒意。

他反而朝她走近了几步,将手中的风灯递到她的面前,灯火的光晕映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从今往后,这个院子,由你做主。”

她伸手接过那盏尚有余温的风灯,却没有道谢,而是反问:“那我的命呢?”

萧晏眸色愈发深沉,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也在你手里。”

沈惊春凝视着他,良久,久到风灯里的烛火都跳动了一下。

她忽然开口,语气坚决:“我要见红鸢最后一面。”

萧晏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

“一个疯子,你不怕她临死前反咬你一口?”

“我怕的,”她冷笑一声,那笑意里带着无尽的嘲弄与不屑,“从来都不是会乱咬人的疯狗,而是藏在暗处,操控着一切的猎人。”

子时,地牢最深处。

阴冷,潮湿,混杂着血腥与霉腐的气味,几乎令人作呕。

墨七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将沈惊春带到一个独立的铁笼前。

红鸢就蜷缩在铁笼的角落里,浑身血污,衣衫褴褛,一头青丝早已被污血黏合成一缕一缕,狼狈不堪。

她听见动静,缓缓抬头,当看清来人是沈惊春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恨意。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鸣。

她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朝铁笼边爬来,指甲在粗糙的石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当沈惊春以为她要攻击自己时,红鸢却猛地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指,在地上奋力地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血字。

“贵妃……有孕……三个月……”

字字泣血,触目惊心。

沈惊春的瞳孔在看清那几个字的瞬间,骤然紧缩!

贵妃有孕!

若是真的,那便是圣上的龙裔!

萧晏若在此时对贵妃发难,无论以何种名义,都将背上谋害皇嗣的滔天罪名,这与谋逆无异!

这盘棋的凶险程度,瞬间拔高了百倍!

她心神巨震,立刻转身,一刻也不想再多待。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沉闷巨响。

沈惊春猛地回头,只见红鸢竟一头狠狠撞在了坚硬的铁栏之上,脑浆迸裂,鲜血溅出三尺之远,身体软软地滑落下去,当场气绝。

她用自己的命,送出了这最后一条,也是最致命的消息。

沈惊春死死盯着那滩不断扩大的血泊,以及那几个在灯火下显得格外诡异的血字,缓缓闭上了眼睛。

回程的路上,夜风比来时更冷。

墨七始终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半步之遥,直到快要走出地牢范围,他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禀报道:“沈姑娘,王爷已经派了府中的死士入宫。目标……不是贵妃娘娘。”

沈惊春脚步未停,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墨七耳中:“那是谁?”

墨七垂下头,声音愈发低沉:“是太医令。”

沈惊春的唇角,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缓缓向上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好一招声东击西。

刀锋指向太医,真正的杀机,却早已笼罩了后宫的深处。

一场无声的风暴,即将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刻,猛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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