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世界。
达尔文星。
这颗星球的天空，永远是肮脏的铁锈色。
空气中弥漫着燃烧尸体的焦臭，与工业废气的刺鼻气味。
大地的每一寸土壤，都被鲜血与战争的尘埃所浸透。
在一座由无数尸骸与扭曲钢铁铸就的宏伟堡垒之巅。
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着。
他身披金色的动力战甲，战甲的每一个部件都闪耀着属于原体的荣光，却又被新生的混沌符文所玷污。
荷鲁斯·卢佩卡尔。
曾经的帝皇之子，如今的混沌战帅。
他的目光，正死死地锁定着那片悬浮在污浊天空中的光幕。
那张曾经英俊无俦，足以让星辰为之失色的面庞，此刻写满了阴沉与惊疑。
在他身后，十几名身穿深红色长袍的巫师，正以一种极其痛苦的姿势跪倒在地。
他们是千疮之子军团中最强大的灵能者。
他们的意志，足以扭曲现实，他们的目光，能够窥探亚空间的无穷奥秘。
可现在，他们却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心脏的凡人，痛苦地抽搐着。
鲜血，从他们的眼耳口鼻中不断涌出，在冰冷的甲板上汇成一滩滩污秽的血泊。
他们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灵魂在无法理解的伟力面前，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刚刚。
就在刚刚，荷鲁斯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推算那个名为SCP-3812的存在的本质。
去窥探他的来历，他的所在，他的一切。
然而，当他们的灵能触碰到那个概念的瞬间……
便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反噬。
“战帅……”
为首的巫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
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两个空洞的血窟窿。
“无法窥探
“无法理解
“无法定义”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灵魂的碎片中挤压出来的。
“那不是存在
“那是，存在’本身
说完这句断断续续的话，他的头颅，便如同熟透的西瓜一般，轰然炸裂。
红的，白的，溅满了周围的地面。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巫师，接连爆体而亡。
他们的灵魂，在试图理解那个存在的过程中，被其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信息量，彻底撑爆，湮灭。
荷鲁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些巫师的死亡，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他只关心结果。
而现在，他得到了结果。
一个让他这位天选之子，这位即将颠覆银河的战帅，都感到一丝寒意的结果。
空白一片！
无法被定义！
这意味着，那个存在，已经超越了混沌四神能够理解的范畴。
他不在棋盘之上。
他甚至……不在棋盘之外。
他，就是那个制定了“棋盘”与“棋子”规则的……东西。
“嗬……嗬嗬……”
一阵粗重如野兽般的喘息声，从荷鲁斯的身后传来。
一个比他还要魁梧几分的身影，大步走来。
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与扭曲的金属植入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后脑与脊椎连接处，那些闪烁着不祥红光的，粗大的金属管线。
吞世者军团的原体，安格朗。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钢铁甲板都会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那双因为“屠夫之钉”的折磨，而永远充斥着疯狂与暴怒的眼睛，此刻却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清明。
以及，深藏于清明之下的，极致的恐惧。
安格朗走到荷鲁斯身边，看着那些爆成血雾的巫师，又看了看那片恢复了平静的光幕。
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摩擦声，仿佛两块生锈的铁板在互相刮擦。
“好在这家伙……只存于光幕之中。”
他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暴戾。
但话语中的意思，却是前所未有的……庆幸。
安格朗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无法抑制的痛苦。
屠夫之钉，日夜折磨着他的灵魂，将他变成一头只知杀戮的野兽。
可当他看到那个名为SCP-3812的存在时，他才明白。
自己的痛苦，与对方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那是一种……被永恒的“超越”所囚禁的，无尽的折磨。
是一种强大到，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最深沉的绝望。
“否则的话……”
安格朗没有把话说完。
但荷鲁斯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这样的存在，降临在这个宇宙。
那么，无论是帝国，还是混沌。
无论是忠诚，还是背叛。
无论是亚空间，还是现实宇宙。
所有的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他们引以为傲的战争，他们赌上一切的野心，在这等存在面前，恐怕连一个“故事”都算不上。
顶多，只是故事中，一个无足轻重的……标点符号。
荷鲁斯缓缓握紧了手中的战锤“世界击碎者”。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存在。”
荷鲁斯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光幕，就是他存在的证明。”
“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他真正‘降临’之前，赢得这场战争。”
“然后……”
荷鲁斯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疯狂的光芒。
“找到他，理解他，最后利用他！”
……
咒术世界。
东京咒术高等专门学校。
操场上，一片狼藉。
地面被强大的咒力轰出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坑洞，断裂的树木与破碎的建筑残骸随处可见。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级咒灵被祓除后，那股令人作呕的，淡淡的腥臭味。
一个身材高挑，有着一头惹眼白发的男人，正单手插兜，悠闲地站在操场中央。
他戴着一副遮住眼睛的黑色眼罩，嘴角挂着一丝轻佻的笑容。
五条悟。
“最强”的咒术师。
他刚刚，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轻松解决了一只足以让整个高专都陷入苦战的特级假想咒灵。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次课后的小小活动罢了。
“真是的，最近的咒灵，质量越来越差了啊。”
五条悟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好无聊。”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抬起头，看向了那片从战斗开始前，就一直悬浮在天空中的光幕。
影像，已经结束了。
但那个最后“看”过来的眼神，却让五条悟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完全消失了。
一种久违的，名为“危机”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四肢百骸。
不是身体上的危机。
而是一种来自“认知”层面的，颠覆性的冲击。
他那双被眼罩遮挡住的“六眼”，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高速运转着。
无数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流淌，解析，重构。
他能看穿一切咒力的流动。
他能看透一切术式的本质。
他的大脑，因为“六眼”的存在，可以进行超高速的精细化操作，将一切不可能化为可能。
然而……
当他试图用“六眼”去解析那个名为SCP-3812的存在时。
他看到的……
是一片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无”。
不是“空无一物”的无。
而是……超越了信息，超越了概念，超越了“有”与“无”这个定义本身的……“无”。
就好像，一台性能最顶尖的计算机，被要求去计算一个不存在的，甚至连“不存在”这个概念都无法形容的……数字。
结果，只能是……宕机。
五条悟的额角，渗出了一滴冷汗。
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六眼”向他发出了……“危险”的警报。
不是“可以处理的危险”。
而是“无法理解，无法处理，无法对抗”的，最高级别的警报。
他低声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异的……颤抖与兴奋。
“至高神性……”
“从未听说过的名称……”
“也从未听说过的……境界……”
这个词汇，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仅仅是念出来，就让五条悟感觉自己的认知边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向外拓展，然后……撕裂。
“而且……”
五条悟缓缓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眼罩。
那双苍蓝色的，如同蕴含了整片天空与星辰的眼眸，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那片光幕彻底剖开。
“那个眼神……”
“他不是在看‘我们’。”
“他是在看‘我’。”
在影像消失的最后一刻。
在无数观看者中。
五条悟凭借着“六眼”的超凡感知，捕捉到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细节。
那个存在的目光，穿越了时空，穿越了叙事的层级。
精准地，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种……同类之间的，注视。
不。
不对。
不是同类。
而是一个已经走到了路尽头的先行者，在回头，看一个……刚刚踏上这条路，却还懵懂无知的……后来者。
“超越作者……”
“将现实踩在脚下……”
五条悟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一个巨大的，充满了狂气的笑容。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这才是……‘最强’的下一个阶段吗？”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
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病态的喜悦。
他终于……找到了。
找到了那个，在他漫长而无敌的人生中，唯一让他感到“未知”的，更高的……目标！
……
仙尊世界。
三十三重天之上。
一座悬浮于无尽混沌之中的古老仙宫内。
这里没有日月，没有星辰。
只有一道道如同瀑布般垂落的，精纯到极致的先天紫气。
每一缕紫气，都蕴含着一条完整的大道法则。
宫殿的中央，一个身穿朴素道袍的男人，正盘膝而坐。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永恒的迷雾所笼罩。
他的身体，时而化作横贯宇宙的星河，时而化作创生万物的道莲，时而又归于虚无。
他，便是这方宇宙的执掌者，修行之路的终点。
仙尊。
他的双眼，已经不知多少个元会，没有睁开过了。
世间万物，生死轮回，纪元更迭，在他眼中，都不过是掌心的一缕尘埃，不值得他投下丝毫的关注。
然而此刻。
他的眼皮，却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后，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瞳孔，没有眼白。
只有两片……浓缩了亿万星辰生灭，包含了无尽时空因果的……光海。
当他睁眼的瞬间。
整个仙宫，乃至三十三重天之外的无尽混沌，都为之静止。
时间，空间，法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目光下，失去了意义。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任何一处。
却又注视着所有。
那片悬浮在仙宫中央的光幕，自然也倒映在他的眼底。
他看完了那段影像。
从开始，到结束。
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仿佛那个能让诸天万界都为之战栗的存在，在他眼中，也与其他事物，并无不同。
直到……
那片光幕，彻底恢复平静。
仙尊的嘴角，才极其缓慢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超脱规则……”
“洞悉因果……”
“窥视不是定义未来……”
他的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
而是……整个宇宙，在与他共鸣。
每一个字，都化作了至高的道音，在混沌中回响，演化出无穷的异象。
“哈哈哈……”
仙尊，笑了。
这笑声很轻，很淡。
却让静止的混沌，再次开始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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