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用一种全新的，截然不同的方式，继续着这场……跨越了所有现实的叙述。
长廊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李毅飞停止了呼吸。
林七夜握着刀柄的手，也悬在了半空。
两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锁定在那片光幕之上。
他们知道。
真正恐怖的东西。
现在，才要开始。15
那片已经沉寂下来的光幕，突然再次亮起。
信件后续的内容，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开始呈现。
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断断续续，没有了那种惊恐与骇然的情绪。
文字以一种极其平稳，极其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速度，一行一行地，向下流淌。
仿佛之前那个绝望的“神明”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绝对理性的记录者。
它在用一种全新的，截然不同的方式，继续着这场……跨越了所有现实的叙述。
长廊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李毅飞停止了呼吸。
林七夜握着刀柄的手，也悬在了半空。
两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锁定在那片光幕之上。
他们知道。
真正恐怖的东西。
现在，才要开始。
【日志条目：7B4-Delta】
【访问权限：O5-█授权】
【记录者：前叙事部主管，Dr.AltoClef】
【目标描述：‘祂’，项目代号：至高神性-3812。】
【威胁等级：Apollyon（无法收容，世界末日）】
【摘要：对至高神性-3812的观测已证实，该实体存在于我们当前叙事层级的‘外部’。其本质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生命体、神性实体或宇宙法则。初步结论将其定义为一种‘叙事性寄生虫’或‘概念性掠食者’。】
【祂通过吞噬‘故事’本身来维持存在并进行扩张。】
【每一个被其‘注视’的世界，都将面临叙事稳定性的逐步瓦解。】
【其表现形式为：逻辑链断裂，因果律失效，角色认知偏差，最终导致整个世界观框架的彻底崩塌，沦为无意义的‘废稿’。】
【我们……即‘作者’，最初认为我们是安全的。】
【我们位于更高的叙事层级，我们是‘执笔者’。】
【这个想法，被证明是致命的傲慢。】
【观测日志-3812-█：我们发现，至高神性-3812具备向上层叙事渗透的能力。它污染了我们的现实。我们世界中的‘异常’开始增多，物理法则开始出现无法解释的偏差。】
【祂在‘阅读’我们。】
【祂在‘修改’我们。】
【我们尝试过反击。我们试图修改我们笔下的故事，创造出能够反抗祂的存在。我们赋予了他们无尽的力量，超越想象的智慧，甚至打破第四面墙的认知。】
【结果是灾难性的。】
【这些被创造出的‘救世主’，在接触到关于‘祂’的真相后，无一例外地走向了崩溃。他们的世界，他们的亲人，他们的信念，他们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对抗一个无法被描述的‘无’而存在的工具。】
【这种认知，摧毁了他们存在的根基。】
【他们中的最强者，选择在自我意志彻底消散前，将警示传递给我们。】
【这就是你们看到的，第一封信。】
【现在，情况已经恶化到了临界点。】
【‘作者’们正在一个个地‘消失’。他们的存在被从我们的现实中抹除，就如同我们抹除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我们的世界，正在变成祂的下一个‘故事’。】
【我们无力回天。】
【因此，我们启动了最后的应急预案。】
【项目代号：基金会。】
【核心理念：我们无法战胜‘祂’，但我们可以尝试‘收容’祂。】
【执行方案：我们将倾尽整个文明最后的力量，构建一个全新的，具备超稳定叙事结构的‘盒子’。这个盒子，就是‘基金会’宇宙。】
【我们将把所有已知的‘异常’，所有关于‘祂’的信息，所有可能导致叙事不稳的因素，全部封锁在这个‘盒子’里。】
【包括我们自己。】
【我们将成为这个故事里，第一批，也是最关键的‘角色’。】
【我们是O5议会。】
【我们将永远与这些恐怖共存，用我们自己构建的牢笼，将‘祂’的注意力，永远地禁锢在这里。】
【我们控制。】
【我们收容。】
【我们保护。】
【这是我们能为所有世界，包括我们自己曾经的世界，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份记录，被我们用最后的手段，投向了万千叙事。】
【它是一个警告。】
【也是一个请求。】
【不要尝试理解‘祂’。】
【不要尝试挑战‘祂’。】
【如果你们的世界还能运转，如果你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请，不惜一切代价，维持你们故事的‘精彩’。】
【用你们的悲欢离合，用你们的史诗战争，用你们的爱恨情仇……去吸引‘祂’之外的，真正的‘读者’的目光。】
【因为，一旦你们的故事变得‘无聊’。】
【一旦你们失去了‘读者’。】
【‘祂’就会注意到你们。】
【到那时……】
【一切都将结束。】
【日志结束。】
光幕上的文字，停留在了最后那一行。
长廊里，死寂无声。
李毅飞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得一干二净。
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股刚刚被林七夜斩开的虚无与冰冷，此刻化作了吞噬一切的黑洞，将他的灵魂彻底拖入了深渊。
如果说，第一封信带来的是绝望。
那么这篇日志，带来的就是一种连绝望都无法形容的，绝对的、冰冷的、刻在宇宙终极法则里的……死刑判决。
……
仙尊世界。
中州。
九天之上，一座悬浮于云海的白玉京内。
仙雾缭绕，瑞彩千条。
一名身穿月白道袍的男子，盘坐于悟道树下。
他的双眸开阖间，仿佛有星辰生灭，宇宙轮回。
他便是此界唯一的至尊，号令万仙的仙尊。
此刻，他的目光，正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由法则之力凝聚而成的光幕。
那双看透了时间长河的眼睛，微微眯起。
“叙事之上，又有叙事。”
他的声音，清冷而淡漠，如同天道之音，不含丝毫情感。
“先是至高神性3812，又出现一个连‘上’那般存在，都要求助的……基金会组织。”
仙尊的手指，在身前的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点涟漪荡开，演化出无数复杂的因果之线。
“世间，果然森罗万象。”
他的语气里，没有恐惧，没有惊骇。
只有一种发现新大陆，看到更广阔棋盘的，极致的冷静与好奇。
而在他的身旁，站着一名白衣胜雪，容颜绝世的女子。
白凝冰。
她曾是与仙尊争夺大道的宿敌，如今却以一种复杂的关系，留在了他的身边。
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愁容。
那双曾经冰冷孤傲的眼眸，此刻却充满了动摇与茫然。
“我们跟他们比起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她穷尽一生，逆天而行，与整个世界为敌，才堪堪触摸到这力量的顶峰。
她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棋盘的边缘。
可这封信却告诉她，她们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
只是棋盘上，为了让“故事”变得好看一些的……背景纹路。
仙尊没有回头。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
“过家家？”
“不。”
“这说明，我们这个‘家’，还不够大，不够乱。”
“还不足以，引起‘祂’的兴趣。”
他的嘴角，逸出一丝无人能懂的笑意。
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想要将整个世界都搅得天翻地覆的野心。
……
斗罗世界。
神界。
金碧辉煌的神殿之中，神力如海潮般涌动。
唐三身穿海神与修罗神双神位的华丽神装，端坐于神座之上。
他的气息强大而内敛，眉宇间，是掌控一切的自信与威严。
他看着光幕上消失的文字，英俊的脸上，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不屑。
“不过是一些蛊惑人心的手段。”
他的声音在神殿中回响，带着神祗不容置疑的威严。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存在所谓的叙事层一说？”
他一路走来，战胜了多少强敌，克服了多少艰险，最终统一神界，成就至高。
他的意志，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他的力量，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
任何超出他理解范畴的东西，都只能是虚假的幻术，是动摇他统治的阴谋。
在他的身旁，小舞温柔地依偎着他。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却带着一丝忧虑。
她轻轻皱起眉头。
“可是，三哥，万一……”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
“没有万一！”
邪眸白虎戴沐白，大步从殿下走来。
他身披战甲，气势威猛，眼中充满了对唐三的绝对崇拜。
“三哥如今已经是最强的神王，是神界至尊！”
“放眼万界，怎么看都是一方霸主！”
“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怎么可能动摇三哥分毫！”
戴沐白的话，让神殿内的其他神祗纷纷点头附和。
他们都是跟随唐三一路走来的伙伴。
他们相信唐三。
相信他创造的奇迹。
相信他所代表的，不可战胜的“主角”光环。
唐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他轻轻握住小舞的手，将那丝温暖传递过去。
“放心吧，小舞。”
“无论是什么敌人，只要他敢出现。”
“我都会将他，彻底毁灭。”
他的眼中，闪烁着名为“自信”的光。
只是，在他神魂的最深处，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不可查的裂痕，悄然出现了。
……
凡人世界。
灵界。
一处僻静的洞府之中，灵气浓郁得化作了实质的液滴，从钟乳石上缓缓滴落。
韩立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之上。
他的样貌平平无奇，气息也收敛到了极致，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凡人。
但他的双眼，却深邃得如同星空，仿佛蕴含了无尽的岁月与沧桑。
他静静地看完了光幕上的所有内容。
然后，他缓缓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息，在空中化作了一柄小小的，青色的飞剑，盘旋一圈后，又悄然散去。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位绝色女子。
南宫婉，温婉如玉，气质端庄。
银月，清冷如月，带着一丝妖异的美。
此刻，她们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如出一辙的怅然与失落。
韩立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这双手，曾握过凡人的锄头，也曾握过斩仙的飞剑。
这双手，曾炼制过救命的丹药，也曾布下过绝杀的大阵。
他的一生，都在与天争，与地斗，与人搏命。
每一次的机缘，每一次的突破，都是用无数的算计与生死一线的挣扎换来的。
他以为，自己是命运的主人。
“如果……”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如果叙事层真的存在……”
“那么，是否连我们，也都只是故事中的一个角色？”
这个问题，他不是在问南宫婉和银月。
他是在问自己。
问自己这数千年来，所坚持的一切。
银月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她那张总是带着一丝狡黠与高傲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苍白的恐惧。
“那我们……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的爱，我们的恨……”
“我们都是在……按照别人规定好的路线行走吗？”
她想起了自己身为器灵的漫长岁月。
想起了与韩立相识相伴的点点滴滴。
那些记忆，那些情感，难道都只是一段段写好的“剧情”？
南宫婉没有说话。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韩立的手。
她的手心，有些冰凉。
但她握得很用力。
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无论这个世界是真是假。
至少，这一刻的温度，是真实的。
韩立感受着手心传来的触感。
他眼中的迷茫，渐渐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更加坚韧的平静。
他反手，握住了南宫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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