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激地看了白文玉一眼，组织了一下语言，只是还没开口，张成科身边项目部刘经理抢先笑着插话了。
“白总说的是，不过小罗主管刚回分公司没多久，很多情况可能已经变了……”
采购部的王耀升也附和道：“就是，罗成才多大，跟了李副总也没多久，那种高层间的交流，他怕是听都听不明白……”
他们的意图太明显了，不能让罗成在大领导面前露一丝脸。
杜若兰却突然抬了下手，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瞬间让两人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朝白文玉看了眼后，把视线落在罗成身上，语气依然清冷：“没关系，旧人旧事，有时也有旧的情分在，说说看。”
罗成深吸一口气，心中对白文玉的提携之情更加动容，杜若兰那一眼，分明就是看她的情面。
他恭敬地微微欠身，目光落落大方地看向杜若兰。
“杜总说的是，李总生前常提醒我，生意场上，规矩是死的，人情是活的，尤其是一些需要长期经营的关系，真诚和信任往往比条款更重要。”
说完这句，他便停了。
不是不能说更多，但他紧记王秀英的提点，杜若兰不喜欢那种夸夸而谈的假大空，话虽少，点中重点即可。
这番话，既回应了杜若兰，也契合了酒局上谈“人情”的氛围，显得格外得体。
果然，时刻观察着杜若兰神色，罗成敏锐地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满意。
他还发现，一旁的白文玉也是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嘴角似乎也有些微微上扬。
杜若兰也没再追问，而是主动举起了水杯：“李副总是个非常真诚的人，他为公司的付出，不会被忘记。”
全场所有人，无论情愿与否，立刻站起跟着举杯。
张成科也只能跟着举杯，脸上努力控制着表情，眼神却晦暗不明。
趁着这个机会，张成科显然想尽快翻过这一篇，并重新夺回主导权。
众人落座后，他对着杜若兰和白文玉方向说道：“杜总，白总，李副总没完成的事业，我们这些后来者必须要扛起来。”
“城西的项目关乎分公司今年大局，我作为接任，义不容辞！一定会倾注全力，协助白总，确保完成项目顺利推进，早日拿下！也好完成李副总遗愿。”
他这话说得慷慨激昂，几乎是在立军令状，试图将项目的掌控权和道义名分都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罗成眼中冷意闪烁，这家伙在李总灵堂就敢对他的遗孀施暴，现在还敢说什么遗愿，真是让人恶心。
李总的遗愿怕就是想拉你一起下去。
白文玉听完后，面上表情不变，语气十分干脆地说道：“张副总的决心是好的。不过，这个项目前期的人情脉络和沟通风格，恐怕你一时不能掌握。”
这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你不行！
张成科再也控制不住表情，想发火，却又不能，只能低下头，掩饰他的阴郁。
接着，白文玉把目光转向罗成。
“罗成跟了李副总那么久，这个项目的前期洽谈工作他也一直在跟，刚刚听他对这些‘旧情分’的理解，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衔接作用。让他多参与一些具体工作，我看是合适的。”
这也就是在这个场合，否则以她的干练，哪用解释这么多弯弯绕绕，最后还把选择权递给了杜若兰。
杜若兰看了白文玉一眼，脸上露出了今晚第一次出现微笑。
“白总很看重这个年轻人啊。”
这笑容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还只是对白文玉展露的，但这如冰山融化，雪莲绽放的美景，还是让在场所有的男性不由心头一紧。
罗成也不理外，心跳都快了！
白文玉轻笑点头：“他是有些才干，不过我最欣赏的还是他重情义，李副总的后事，都是他一手操持的。”
周围众人全都神色微妙，原来这才是白总欣赏罗成的原因。
有人已经暗暗后悔，原本以为人走茶凉，没想到却是错失机缘，这份情分却让罗成好运地捡走了。
听完白文玉的解释，杜若兰看向了罗成，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也多了几分真正的兴趣。
“罗成，既然白总对你这么看中，那么，对于城西这个项目，你有什么见解，如果让你协助白总主持城西项目的话，你会怎么开展？”
说完后，她又补充道：“不用紧张，不是工作报告，只是闲聊，说说你的看法和见解。”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让罗成协助？开什么玩笑！
一个项目部的小主管，要抢张成科的协助身份，接手分公司战略级的项目，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虽然杜若兰也说明了只是闲聊想听下见解，但这话从她口中问出，就已经意味着不同寻常了。
张成科的脸色已经彻底黑成锅底，插在口袋里的拳头捏紧，指尖狠狠掐进肉里，看向罗成的目光充满了愤怒。
还有无比的悔恨！
他心中无比愤怒的咆哮！
为什么！李德华那个王八蛋，死了还要给我找麻烦！
还有罗成，这个狗东西！小畜生！当初就该直接摁死他，就不该让他回来！
还有王秀英……
这一刻，他把所有人都恨上了。
项目部刘西蒙和小舅子王耀升这两个忠实下属也感觉到了张成科此刻的愤怒，很想替领导鞍前马后。
可此刻是杜总亲自开口询问，他们也不敢啊！
罗成深吸口气，脑海犹如CPU开启了超频模式，飞速地运转。
他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因为心里清楚，今晚能不能真正的“露脸”，就看接下来的话了，必须谨慎，言之有物。
杜若兰没有催促，反而静静等待。
罗成表现出来的东西，也确实让她有些欣赏了。
不骄不躁，稳重干练，在他这个年纪能有这份心性确实难得，最为可贵的，就是重情重义，她尤为看中这点。
杜若兰没有开口，其他人自然不会多嘴，一时间里，包间里无比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