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环形穹顶下,城市璀璨的夜景像一幅铺开的画卷,繁星与灯火交织,美得令人窒息。套房内部装修极尽奢华。
齐雯没有开主灯,只留了几盏氛围灯,柔和的暖光与窗外的冷光交织。
她走到浴室,仔细地清洗自己,像是一场郑重的仪式。她换上昂贵的丝质睡袍,从吧台里取出一瓶红酒,甚至没有醒酒,直接倒了一杯。
她端着酒杯,走到巨大的穹顶下,背对着门口,望着脚下繁华的城市。
十点整。
身后传来了敲门声,随即是门卡刷开的“嘀”声。
齐雯的心猛地一跳,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但没有回头。
脚步声沉稳地走进来,在门口停顿了一瞬,似乎在打量这不同以往的环境和她陌生的背影,然后继续向她走来。
他停在她身后,距离很近,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瞬间将她包裹。
“你倒是会选地方。”他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甚至带着一丝被挑衅的玩味。
齐雯缓缓转过身。
她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微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她仰头将剩余的酒饮尽,将酒杯随意放在桌上。
“最后一次,总该特别点。”她声音微哑,带着主动而大胆的意味。
不等楚遥反应,她忽然伸手,抓住了他衬衫的衣领,用力向下一拉,迫使他微微低头,然后踮起脚尖,带着酒气的唇印了上去。
这个吻,不再是过去那种被动承受的回应,而是充满了报复性的主动,仿佛要将加诸于她身上的所有冷漠都讨回来。
楚遥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身体的本能让他反客为主,掌握了主动权。
然而这一次,齐雯没有顺从。
她扯开他的衬衫,纽扣崩落。她的吻沿着他的下颌,滑到脖颈,最后停在他的胸口。
然后,她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用了极大的力气,带着所有的爱而不得、所有的委屈不甘、所有的自我厌弃,仿佛要在他身上刻下印记。
楚遥闷哼一声,身体绷紧却没有推开。疼痛反而刺激了他,让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这一次的纠缠,不同以往。
没有了冰冷的规则,充满了对抗和近乎绝望的激烈。玻璃穹顶下,星空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一场无声的献祭与告别。
当一切终于平息,齐雯率先起身,捡起睡袍裹住自己,走到窗边,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的灯火。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
许久,齐雯深吸一口气,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刻意模仿他往常的淡漠:“即将各奔天涯,楚公子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楚遥坐起身,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沉默了片刻。
“谢谢。”他的声音里罕有地透出一丝复杂情绪,或许是满足后的松弛,或许是真的有一丝谢意,谢她这三年多的“陪伴”。
齐雯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刺穿,痛得几乎痉挛。谢谢?多么轻描淡写,多么符合他的一贯风格。
她转过身,脸上努力维持着那种潇洒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激烈撕咬的人不是她。
“不用谢。”她看着他,目光清亮,带着疏离,“回答我一句真心话,就算两清了。”
楚遥抬眸看她,眼神深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齐雯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用尽全身力气,问出了那个深埋心中的问题:“这段时年,除了身体,你对我……有过丝毫情感吗?”
问出来了,终于问出来了。
楚遥看着她,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快得让人抓不住。他沉默了十几秒,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最终,他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的夜空,声音低沉而清晰,一字一句扎进齐雯心口。
“我的人生,早就被安排好了。婚姻,事业,每一步都是。”他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认命般的淡漠,“感情这种东西,太奢侈,也不必要。我……不配拥有,也不会拥有。”
不是直接否认,却比否认更残忍。他将自己剥离出去,用近乎自贬的方式,彻底否定了他们之间产生任何情感的可能。
齐雯定定地看着他,笑容一点点变得僵硬,但依旧顽强地维持着。心口的剧痛蔓延全身,她几乎站立不稳。
原来如此。不是她不够好,而是他早已将自己放逐在了情感的荒原之外。
也好。这样,她也能死心了。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有些突兀。
她拿起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缓慢地穿上,背对着他,动作没有丝毫留恋,模仿着他平日事后离开时的干脆。
穿好最后一件外套,她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手。
她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留下最后一句,声音平静无波,带着她全身的气力。
“楚遥,再也不见。”
说完,她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厚重的房门无声合拢,隔绝了两个世界。
套房内,楚遥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胸口那个渗着血丝的咬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目。
他垂着眼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收握成拳。
楚遥赤着上身坐在床沿,一动不动。齐雯最后那句“再也不见”,像尖刀一样刺破了他惯常的冷静自持。
他缓缓抬起手,轻微擦过胸口那道齿痕,触感清晰而刺痛。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沾染了一抹极淡的红。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味道,混着红酒和她激烈的气息,与他熟悉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坐了许久,最终他收回了手,目光从那抹血色上移开,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