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先去了翠竹峰。他再落魄,也还讲究点脸面。
翠竹峰清幽雅静,满山翠竹如海,白玉小径蜿蜒而上,一百零八级台阶拾级而上,白墙黛瓦掩映在灵雾之间,宛如仙境。这里全是女弟子,男子禁足,传闻峰主林青竹自幼厌男,连只公鸡都不许入山门。
可林尘却挑着两桶粪,大摇大摆地来了。
守门的两个婆子,炼气三层修为,一见他便皱眉掩鼻:“走后门!正门清净地,你这一身臭气熏得三天都散不掉,林峰主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林尘咧嘴一笑,不恼不怒,转身绕小路寻后门。身为杂役院最底层的挑粪工,他早习惯了低人一等。
后门守着个更老的婆子,王婆子,炼气二层,满脸褶子,一见林尘便捂住口鼻:“快进快出,别在这儿杵着!”
“师姐容禀,”林尘拱手,笑容憨厚,“在下新来的,不知仙女们出恭的宝地在何处?还请指点。”
王婆子一愣,活了六十多年,头一回被人叫“美丽师姐”,心头竟泛起一丝甜意。再听“出恭宝地”这文雅说法,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一看他肩上只有一根扁担、两个粪桶,毫无凭证,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们管事没交代?来女院得有通行牌,证明身份;还得有记事牌,登记进出次数,好算工分。这里是清净地,万一混进个心怀不轨的,岂不坏了规矩?”
林尘心里冷笑——赵三石那厮,果然坑他。面上却依旧恭敬:“师姐明鉴,赵管事只给了杂役牌,别的疏忽了。下次一定补上,还请通融。”
“下不为例。”王婆子松口,领他入内,细细交代茅厕位置,还叮嘱他进门前必须高声通报,以免撞见如厕的女修,惹来责罚,甚至被打。
林尘听得直咂舌,原来连挑粪都有这么多讲究。
他依言行事,站在茅厕外,清清嗓子,朗声道:“诸位美丽的师姐!杂役院林尘前来服务,请暂避片刻!打扰之处,敬请海涵!”
话音未落,茅厕里“嗖”地窜出一道身影,转瞬不见,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哪来的傻子?”
“抱歉,打扰了!”林尘讪讪退开。人有三急,修士也不例外。
他屏息凝神,速战速决,挑起粪桶匆匆离开。两桶污物沉甸甸压在肩上,臭气熏天,他几乎窒息——原来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和凡人一样。
一路颠簸,终于抵达药田。管事马北方早已等候多时。
此人炼气五层,身着宝蓝云纹袍,腰悬玉佩,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眼神却满是讥诮。
“林尘?粪不准直接泼在药草上。要扒开仙土,一勺一勺埋进根边。听懂了吗?”
“听不懂。”林尘放下粪桶,退后两步,“我只负责挑,不负责施。”
“你管事没告诉你?挑粪工也得施肥。”马北方冷笑,“先给那株还魂草施。别弄脏了,燕长老最讲洁净。”
林尘心头火起——又被套路了!他是林乡长,有系统的,怎能一直干这腌臜活?还白干?
但他没争辩,低头应下,老老实实去施肥。
马北方见他顺从,心中得意,哼着小曲离去。金霞峰给的十块灵石,赚得轻松。
林尘蹲在还魂草前,细细打量。那草灵气氤氲,枝叶繁茂,洁白花瓣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
“系统,这草能用吗?”他在心中低语。
“能,花瓣吃了对你神魂有益。旁边那棵野生的天阳草可以恢复你的阳气。那边还有黄精,可以做你的食粮。随便挖,我帮你藏着。”
林尘嘴角微扬。有系统兜底,他无所顾忌。趁人不备,他悄悄挖了几株灵药,尽数存入系统空间,神不知鬼不觉。
夜幕降临,林尘回到杂役院的小屋,连洗三遍澡,才觉得身上没了臭味。
在这里,他仍是最低等的存在。劈柴的、挑水的、扫地的,哪个都比他体面。前身干了几十年男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会些精细活。可这杂役院里,粗汉成群,女人也多是粗手大脚,没人需要他。他像个多余的影子,白吃粮食。
他盘算着:若能调去药田,哪怕做个药奴也行。每日除草、浇水、施肥,不怕毒虫烈日,只为能近灵药。
那一夜,他梦到自己采药成仙,却被一阵粗暴踢门惊醒。
马北方带着几名守卫闯入,二话不说将他绑走。
“药田失窃一株千年还魂草!有人亲眼看见你挖走灵药,证据确凿!”
林尘欲辩,却被押到药田长老燕无双面前。
燕无双正缺还魂草炼丹,一听窃贼是银月峰弃徒林尘,怒不可遏,当场下令:杖责五十,不许求饶。
马北方亲自执刑,每一杖都灌注灵力,打得林尘皮开肉绽,骨裂筋断。拳脚交加,血染药田。
林尘咬牙不语,意识却异常清醒。不败金身诀自动运转,筋骨皮肉在剧痛中悄然淬炼。衣衫之下,隐隐泛起一层淡金光芒。
马北方边打边骂,“你个贱东西,药草藏哪儿了?说!”
林尘装作昏死,气息微弱。马北方打得尽兴,却未得口供,悻悻将他扔进药田边的破茅屋,任其自生自灭。
夜深人静,风过竹林,药田一片死寂。
没人同情他。一个被逐出师门、又犯重罪的杂役,命如草芥,死了也无人过问。
忽然,小黑狗窜来,围着林尘狂吠:“快醒!快醒!”
偏偏有人嫌他死得不够快。
一道黑影悄然逼近茅屋——若是林尘已死,正好搜走储物袋;若还活着,也得赶他滚蛋。燕长老有令:药田不留窃贼。
小黑狗发现外边有人!焦急的汪汪叫几声,好像有灵性的眼睛打量一下林尘,碰碰他的手指,汪汪,有人来!
林尘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从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着探出一丝生机。
“汪!汪汪!”小黑狗猛地竖起耳朵,尾巴却没敢摇,只是一迭声地叫唤着,声音里带着焦急与恐惧——快醒啊!再不醒,咱俩怕是要被炖成狗肉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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