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又来了？”
木婉清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她的耳朵捕捉着风中传来的呼救，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她不理解段誉那句轻飘飘的话。
但她信。
段誉脸上却挂着一种看好戏的表情。这表情在木婉清看来，刺眼得很。都火烧眉毛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一个老朋友，碰上点小麻烦。”段誉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一连串脆响。
北冥神功运转一夜，榨干的体力已经补回大半。虽然打架还是不行，但跑路和看戏的力气，绰绰有余。
老朋友？
这荒山野岭，他从哪冒出来的老朋友？
木婉清没问。问了也白问，反正答案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岳老三的教训还历历在目。这个男人的话，就是预言。
“走。”木婉清吐出一个字，提剑就要冲出去。
“停。”段誉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重，却让她无法迈出下一步。
木婉清回头，眼神带着询问。救人如救火。
“打架，要用脑子。”段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跟我来，找个好位置看戏。”
他猫着腰，领着木婉清悄悄摸下山坡。
两人的动作滑稽又和谐。木婉清落地无声，身形融入阴影。段誉则手脚并用，姿势笨拙，却总能精准地踩在木婉清留下的脚印上，没发出一丝多余的动静。
很快，两人藏身在一片浓密的灌木后。
拨开枝叶，下方溪边的景象清晰可见。
一个翠绿衣衫的少女，被五六个持剑的汉子围在中央。
少女不过十六七岁，梳着双丫髻，脸蛋圆润，满是怒意。她手里紧抓着一根小竹筒，像护着宝贝的幼兽。
“你们无量剑派，不要脸！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少女的声音又脆又亮，像山间的黄鹂鸟。
带头的汉子一脸不耐。
“钟灵姑娘，我们不想伤你。交出那只闪电貂，跟我们走一趟，万事好说。”
钟灵！
她真的出现了！
剧情的齿轮，精准地咬合在一起。
段誉感觉体内的多巴胺在疯狂分泌。这可是天龙八部里最灵动可爱的妹子，自带萌宠，天真烂漫。这种极品，必须拿下！
身旁的木婉清身体僵了一下。
“无量剑派。”她低声说，“他们怎么会追到这里？”
“为了一本假剑谱，狗咬狗。”段誉随口道破天机，“现在咬输了，就想去万劫谷找点场子。”
木婉清不说话了。
她已经麻了。这种门派秘闻，从段誉嘴里说出来，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轻松。
她看向段誉。
这个男人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下方，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场冲突，更像一个棋手，在欣赏自己布下的棋局。
“那女孩是万劫谷的人？”木婉清问。
“沾点边，但不是坏人。”段誉言简意赅。
他知道，用行动和结果说话，远比解释来得有效。
“你要救她？”
“当然。”段誉点头，语气理所当然，“她是我未来的……一个很重要的人。”
未来的？
木婉清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这个男人反复碾碎重塑。她握紧了剑柄。
“怎么救？他们有六个人。”
“六个废物。”段誉嗤笑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目光在下方扫过，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看到左边那个穿青衣服的没？”他的手指在空中虚点，“两脚分那么开，像个劈叉的蛤蟆。你从他背后上，他转身都比乌龟慢。”
木婉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用自己的武学经验一印证，心头一震。
果然！那人气息不匀，架势看似威猛，实则空门大开！
“还有那个胖子。”段誉继续点评，“看到他那双眼袋没？比蛤蟆都大。酒色过度，一口气都喘不匀。你冲过去，他剑都举不起来。”
段誉一句句地点评，把那几个无量剑派弟子的底裤都扒了个干净。
木婉清听得心头发寒。
她自问眼力高明，可段誉指出的这些破绽，刁钻狠毒，直指要害。很多细节，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计划很简单。”段誉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你从左边那块石头后面出去。你的速度够快，就打那个青衣蛤蟆，一剑放倒，立刻就走，把水搅浑就行。”
“你呢？”木婉清问。
“我？”段誉咧嘴一笑，顺手理了理自己那件破得像乞丐装的锦袍，“我负责压轴登场，接受小美女的感谢啊。”
木婉清：“……”
她放弃了理解这个男人的想法。
下方，无量剑派的弟子们失去了耐心。
“钟灵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那人长剑出鞘，剑尖直指钟灵。
钟灵吓得后退一步，脚后跟已经踩进了冰冷的溪水里。她小脸涨得通红，紧紧抱着竹筒，大喊：“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放貂儿咬死你们！”
“哈哈哈！一只畜生，能把我们怎么样！”
那弟子大笑着，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持剑就逼了上去。
就是现在！
段誉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木婉清收到了信号。她对段誉的计划，再无半分怀疑。
她的身体，像一片脱离了枝干的黑叶，没有重量，没有声音。
她滑出灌木丛，借着岩石的掩护，鬼魅般绕到了无量剑派众人的侧翼。
溪边的钟灵已经绝望。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尖，眼中泛起一层水雾，小嘴一扁，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
一道黑影，从所有人的视线死角处，暴起！
一道冰冷的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
“谁！”
那个被段誉点名的青衣弟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嘶吼。
下一秒，剧痛从他手腕传来。
他低头，看到自己的右手齐腕而断，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啊——！”
凄厉的惨叫，撕裂了山谷的宁静。
木婉清一击得手，脚尖在湿滑的岩壁上轻点，身形不退反进，短剑反撩，直取另一个弟子的咽喉。
快！狠！准！
场面，瞬间引爆！
“有埋伏！”
“保护大师兄！”
这群乌合之众阵脚大乱，挥舞着长剑，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抓不到。
就在这最混乱，最血腥的一刻。
段誉，从容地从灌木丛后站了起来。
他拍掉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冠，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路过的翩翩公子。
他踩着一块青苔石，出现在溪边，挡在了瑟瑟发抖的钟灵身前。
他看着那群手忙脚乱的废物，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各位，忙着呢？”
“这么大阵仗，就为了吓唬一个还没我腿高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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