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到C口了，人挺多的，我站在那个‘国内到达’的牌子底下呢。”
苏畅把手机夹在耳边，另一只手拎着黑色大衣的衣角，避开迎面推着行李车的旅客。机场大厅的广播声、行李箱滚轮的咕噜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说话声混在一起，他不得不稍微提高点音量。手机那头，林母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无非是反复确认他有没有看清殷果的最新照片，有没有提前叫好车，甚至连“记得让人家姑娘先上车”这种细节都没落下。
“您放心，肯定能接到。您上周不就把她朋友圈那张穿米色羽绒服的照片发我了嘛，我记着呢。”他说着，抬眼扫过出口处涌来的人流，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手机壳——那是去年爷爷送他的成年礼，低调的暗纹皮质，跟他身上的大衣质感很搭。
“还有啊，果果比你大两岁，你得叫姐姐，别没大没小的······”
“知道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苏畅无奈地弯了弯唇角，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林母总这样，明明他这一世已经十八了，灵魂里还装着上辈子三十多岁的心智，可在父母眼里，永远是那个需要叮嘱的孩子。
“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雪下大了记得添衣服。”
“嗯，您也注意保暖。拜拜······爱你妈咪，这样总行了吧？”
挂了电话，苏畅把手机揣进大衣内袋，指尖触到温热的布料，才轻轻舒了口气。他靠在旁边的立柱上，目光落在大厅玻璃外飘飞的雪花上——雪粒子砸在玻璃上，留下细碎的白痕，远处的停机坪已经蒙了一层薄白，难怪刚才广播里又在说航班延误。
他来这座城市本来是临时旅游，几个月前作为春风中学唯一一个提前放寒假的学生，他想着趁开学前放松几天，没成想却接连撞见了“熟人”——先是在咖啡馆里碰到了扮演青鸟的丁笑莹，对方穿着简单的卫衣，正低头改剧本，他愣了半天才敢上前打招呼；后来又在体育馆门口遇见了林亦杨，对方穿着运动服，手里还抱着个篮球，笑起来跟剧里一样爽朗；最让他意外的是某天逛商场，居然看到了乔晶晶，亮片裙子在灯光下晃眼，身边跟着助理，那眉眼分明就是他上辈子熟悉的热巴。
“真是个影视剧大乱炖的世界。”苏畅低声嘀咕了一句，指尖敲了敲立柱。十八年了，他早就适应了这个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世界——学校里有不同剧里的角色当同学，出门能偶遇明星，连父母都是商界有名的苏、林两大家族的掌权人。
苏父的公司做高端制造，林母家族主营文化产业，当年两家联姻在商界轰动一时，说是“强强联合”，其实一开始就是长辈安排的婚事。苏畅小时候见过父母刚结婚时的样子：饭桌上没什么话，苏父会把鱼刺挑干净的鱼块放进林母碗里，林母会把温好的牛奶推到苏父手边，算不上多热烈，却透着股细水长流的默契。后来他出生，家里的氛围明显暖了不少，现在偶尔还能看到父母坐在阳台晒太阳，一起翻老照片。
作为两家唯一的孙辈，苏畅从小就被宠着——爷爷会偷偷给他塞进口巧克力，外婆会亲手织毛衣，连远房的叔叔阿姨见了他，都要递上红包。换做别人，早就被宠得张扬跋扈了，可他带着上辈子的记忆，从小就知道收敛性子：见了长辈会主动问好，跟同学相处从不摆架子，连老师都夸他“稳重得不像个孩子”。
“苏······苏畅？”
一道略带迟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苏畅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女孩穿着米色羽绒服，围巾裹到下巴，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手里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指尖因为天冷泛着红；她身边的男孩穿着蓝色冲锋衣，背着个双肩包，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即使早就知道殷果就是赵今麦，苏畅还是愣了半秒。眼前的女孩比剧里更显灵动，皮肤是冷白皮，睫毛很长，被风吹得轻轻颤动，连鼻尖冻得微红的样子，都透着股可爱。
“殷果？”他迅速回过神，往前走了两步，嘴角扬起温和的笑，顺手理了理衣领——这是他下意识的习惯，总觉得要保持得体。
殷果站在原地，眼神有点发直。她怎么也没想到，小时候那个总跟在她屁股后面、流着鼻涕喊“果姐”的小矮子，居然长这么高了——苏畅比她高出小半头，穿着黑色大衣，肩线利落，头发梳得整齐，露出的额头很干净，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有淡淡的弧度，活脱脱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苏哥你好，我是她表弟，孟晓天。”孟晓天率先反应过来，往前凑了凑，伸出手，脸上带着点讨好的笑。
苏畅跟他握了握手，掌心传来少年温热的温度：“你好，晓东跟我提过你。”
晓东是孟晓天的哥哥，之前跟苏畅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偶尔会聊起家里的事。
“啊？我哥他说什么了？”孟晓天的手猛地一僵，耳朵尖瞬间红了，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眼神也变得有些闪躲。
看那模样，显然是怕哥哥在苏畅面前说他的“糗事”。
“放心，都是夸奖。”苏畅忍不住笑了，目光转向还在愣神的殷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箱子不算重，大概是装了几件换洗衣物：“走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这场雪估计要下很久，等雪停了我再回国，到时候这里的房子你们可以接着住。”
“你······不是在这边旅游吗？”殷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跟在他身边，脚步有点轻，像个乖巧的学生。
孟晓天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姐姐这副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平时在家跟他抢零食、凶他的“大姐大”，怎么一见到苏畅就变乖了？他偷偷瞄了眼苏畅的背影，心里嘀咕：难道这就是“见色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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