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血玉三生劫 > 第十四章 陆教授的低声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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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阳光斜斜漫进卧室时,造型团队刚好敲门。

为首的女士穿米白西装,袖口别着珍珠袖扣,眼神亮得像淬了光,身后的助手提着衣帽箱,轮子在地毯上滑过,轻得像风吹过草叶。

她们对周绾客气却疏淡,递来的丝绒礼服带着点刚从衣柜取出的凉,化妆刷扫过脸颊时,软得像羽毛,却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北大荒,雪落在脸上的触感——都是轻的,却都藏着不易察觉的冷。

周绾像个被摆弄的瓷娃娃,任由她们给她涂口红、挽头发。丝绒裙裹住身体时,她低头看了看裙摆的光泽,墨绿色的,在光下像流动的深潭,衬得肩颈的皮肤白得晃眼。发型师最后拿起那支血玉簪,轻轻插进她的发髻,指尖碰到她的头皮,温温的:“这支簪子配裙子正好,古玉的润能压一压丝绒的沉。”

周绾抬头看镜子——镜里的女人眼尾描了淡红,唇色浅粉,发髻上的血玉簪泛着暗红的光,和墨绿色的丝绒撞在一起,美得陌生,像别人的影子。

她摸了摸发间的簪子,玉的温透过指尖传来,却暖不了心里的慌——这华丽的壳子底下,藏着的还是那个在北大荒雪地里奔跑的、怕被追上的小女孩。

“周小姐,时间差不多了。”陈助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看到她时,眼底晃过一点惊讶,快得像错觉,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像什么都没看见。

周绾深吸一口气,转身跟着他出门。

宾利的车门打开时,雪松的清冽漫出来——霍知行已经坐在里面,穿BlackTie礼服,领结打得一丝不苟,白衬衫的领口挺括,像从老画报里走出来的人。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秒,没什么温度,像在看一件刚摆好的展品:“很合适。”说完便低头看平板,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没再看她。

周绾坐在他身边,裙摆摩擦的轻响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她挺直背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灯,觉得自己像被系在他身边的附属品,连呼吸都得跟着他的节奏。

拍卖会在白天鹅宾馆的宴会厅,入口的安保穿着黑色西装,像沉默的影子。

宾客不多,却个个气度不凡,握手时的轻响、低声的寒暄,都裹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

霍知行一进去,就有人围上来,递名片的、说客套话的,他只是微微颔首,语气疏淡,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分量。

周绾挽着他的手臂,承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好奇的、探究的、暧昧的,像针一样,轻轻扎在她身上。

拍卖厅的灯光是暖黄的,落在座位上,像铺了层薄纱。

他们坐在第一排中央,侍者送来香槟,杯壁凝着水珠,凉得像冰。

拍卖师的声音很亮,一件件珍品被推上来,珠宝的光、字画的墨,竞价声此起彼伏,数字像飘在空中的云,没什么实感。周绾没兴趣看那些,只偷偷观察霍知行——他偶尔举牌,指尖捏着号牌,动作优雅,却没什么执着,像在玩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中场休息时,霍知行被几位宾客围住,周绾借机走开,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喘口气。

她走到走廊尽头,靠着一盆巨大的绿植,叶子的影子落在她身上,像藏在树后的安全感。

窗外是漆黑的江,灯串的光落在水面上,晃得像碎星。

“小姐,能借个火吗?”

身后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温和得像春风。

周绾回头,看到位穿中式立领西装的老者,戴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整齐,手里拿着支未点燃的烟斗,笑容和煦,像邻居家的爷爷。

“抱歉,我没有。”周绾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空的。

“没关系。”老者笑着,目光却落在她发间的血玉簪上,眼神里晃过点什么——像怀念,又像凝重,快得像风拂过水面,“很多老物件,看着亮,背后沾的血,却洗不掉。”

周绾的心脏猛地一紧,指尖瞬间凉了。

他在说这支簪子?

老者的声音压得更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像在说悄悄话:“尤其是从西关老仓库流出来的东西,冤魂多,煞气重,小姐年纪轻,还是离远点好。”

西关仓库?

这四个字像道闪电,劈开了她的记忆——母亲楚念乔晚年神志不清时,总在夜里喃喃这几个字,说的时候会发抖,抱着她的手紧得像怕被抢走,眼里满是恐惧。

这个老人怎么会知道?

他是谁?

是在警告她吗?

“您……您是什么意思?”周绾的声音抖得厉害,连手心都冒了汗。

老者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往她身后瞥了瞥,笑容变回寻常的温和,带着点歉意:“人老了就爱胡说,吓到小姐了。”他拄着文明杖,转身慢慢走开,步伐稳得像走在自家的院子里,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像从未出现过。

周绾僵在原地,老者的话在耳边反复响——“旧物沾血”“西关仓库”“煞气重”。

她猛地回头,想再找他,却只看到来来往往的宾客,没人知道刚才那个戴金丝边眼镜的老者去了哪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

霍知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冷得像冰。

周绾转身,看到他站在那里,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苍白的脸,又看向老者消失的方向,眼底的深潭里晃过一点冷厉,像被人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刚才那个人,”他走近一步,声音压得低,带着审问的沉,“你认识?”

周绾看着他的眼睛,里面藏着探究,藏着警惕,还有点她看不懂的急。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说那个老者的警告?

说西关仓库的秘密?

说母亲的恐惧?

话堵在喉咙里,像被什么卡住,只能看着他,眼里还残留着没散的惊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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