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祖宗!开门!!”我冲着顶上那黑乎乎的洞口破口大骂,嗓子都快喊劈了。
没人理我。只有那“仙姑”还在那儿又哭又笑,链子哗啦啦响,吵得我脑仁疼。
“闭嘴!”我扭头冲她吼了一嗓子。
她好像真被吓住了,缩了缩脖子,笑声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像个挨了打的小孩。
地底下一下子静了不少,那股子阴冷潮湿的味儿更重了,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强迫自己喘几口粗气,冷静下来。慌没用,怕更没用。死那么多次都没怕,还怕被关黑屋子?
火折子烧不了多久了,得省着点用。我把它吹灭,周围瞬间伸手不见五指,黑得压人。
黑暗里,耳朵就特别灵。我竖起耳朵听上面的动静。
脚步声好像真没了。堵出口那王八蛋应该走了。
他妈的,肯定是周管家那伙人!发现盯梢的混混没回去,又或者一直远远跟着我?看见我下了井,就直接来把出口堵了!想把老子活埋在这儿?
心真黑啊!
现在咋整?等死?那不可能。
我摸着黑,一步步挪到台阶底下,伸手往上够。果然,那块沉下来的青石板严丝合缝地盖住了洞口,推了几下,纹丝不动,从外面肯定卡死了。
操!
我又顺着台阶旁边的石壁摸,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机关或者缝隙。摸了一手湿漉漉的苔藓和灰,啥也没有。这石头砌得真他娘的结实!
难道真困死在这儿了?
不行!绝对不行!
我慢慢滑坐到冰冷的台阶上,抱着膝盖。肚子里咕噜叫,又冷又饿。怀里那俩干饼子早就啃完了。
黑暗里,时间过得特别慢,也不知道外面是天黑还是天亮。
那个“仙姑”好像消停了,没声了。但我能听见她细微的呼吸声,还有链子偶尔轻轻的响动。
她刚才那些疯话,一句句在我脑子里过。
“第九十八次…”“念变了…黑了…”“他们要看到了…要来了…”“收割…”“Observation…记录…”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扎得我心里发寒。
她肯定知道啥!她绝对不只是个搞歪门邪道的仙姑!她甚至可能…也是这轮回里的一个棋子?maybe跟我一样,是个倒霉催的?
可她为啥被锁在这儿?还弄疯了?谁干的?李姑妈?周管家?他们好像没这本事搞懂啥“轮回”和“观察”吧?
难道…是“养蛊人”干的?嫌她没用了?或者怕她泄露秘密?
我越想越乱,脑袋都快炸了。
得从她嘴里再掏点东西出来!就算疯了,总还能蹦出几个有用的词!
我摸出火折子,晃亮了。不能省了,问话要紧。
火光一亮,那边角落里,“仙姑”立刻又哆嗦了一下,把脸往膝盖里埋。
我慢慢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没敢靠太近,怕她又发疯。
“喂。”我叫了她一声。
她没反应。
“仙姑?”我又试着喊了一声。
她肩膀抖了一下。
“刚才…对不住啊,吼你了。”我尽量让声音软和点,虽然别扭得很,“我不是冲你。是上头那王八蛋堵了咱们的路,我急眼了。”
她慢慢抬起头,乱发后面那双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我,还是怕,但好像没那么剧烈了。
“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粄了。”我指了指顶上,“被人关在这地底下,出不去了。”
她顺着我手指往上看,眼神空洞,好像不明白,又好像早就习惯了。
“你刚才说…第九十八次…”我盯着她的眼睛,慢慢问,“那是啥意思?你认得我,对不对?你以前见过我?”
她一听到“第九十八次”,瞳孔又是一缩,嘴唇开始哆嗦。
我赶紧说:“你别怕!我…我这次不一样了!我不认命了!我不想再那么死了!你懂吗?我的‘念’…是不是变了?”
我他娘的居然在学一个疯子说话。
但这话好像真有点用。她愣愣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好像有了一丝极细微的、不一样的光彩。她极其缓慢地、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对!变了!”我趁热打铁,“所以‘他们’要来了?要‘收割’了?‘他们’是谁?长啥样?在哪?”
我一连串地问,她好像被我的急切吓到,又想把头埋起来。
“别怕!告诉我!”我声音忍不住提高了一点,“告诉我!咱俩一起想法子!不然真得死在这儿!或者…或者又得‘重新开始’!你也不想吧?!”
“重新开始”这四个字好像戳到了她某个痛处。她猛地摇头,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嗬嗬”声。
“不…不要…疼…好疼…”她哑着嗓子说,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像是回忆起极其痛苦的事情。
“什么疼?怎么疼?”我追问。
“剥…剥开…看里面…”她眼神发直,身体又开始抖,“看‘念’…熟了没…黑了没…”
我后脊梁一阵发凉。剥开看?这他妈是什么酷刑?!
“谁剥?谁看?!”我声音也有点抖了。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四周的空气,眼神惊恐万状:“…无处不在…看着呢…一直看…Observation…”
又是这个鬼词!
“Observation是啥?你说清楚点!”我急了。
她好像努力在想,眉头紧紧皱着,表情痛苦:“…记下来…所有的…你的痛…你的怕…你的恨…变了…这次特别黑…特别浓…他们喜欢…”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却听得浑身冰冷。
记录?观察?喜欢?
我他妈的痛苦和绝望,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值得欣赏和记录的“成果”?!
“他们…不是人…”仙姑突然又冒出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是…影子…冷的…没有脸…”
没有脸的…影子?冷的?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还想再问,她突然抱住头,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是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折磨她。
“疼!头好疼!别问了!别看了!走开!都走开!”她又开始尖声叫起来,状态比刚才更糟。
看来今天是问不出更多了。再逼下去,她非得彻底疯了不可。
我叹了口气,吹灭了火折子。省点吧,还不知道要困多久。
黑暗重新笼罩下来。只有仙姑压抑的抽泣和铁链的轻响。
我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心里翻江倒海。
影子…没有脸…观察…记录…收割…
所以,我经历的九十八次惨死,每一次的痛苦和绝望,都被这些不知道是啥玩意儿的“影子”观察并记录着?像看戏一样?
而我这一次因为恨意滔天,决心报复,所以产生的“恶念”格外“浓郁”,引起了“他们”更大的“兴趣”,所以要来“收割”了?
收割之后呢?像仙姑说的“重新开始”?第九十九次?
那我算什么?一个被圈养起来,定期产出“痛苦”的牲畜?!
无边的愤怒和寒意席卷了我,比这地底下的寒冷更刺骨。
我不能让他们得逞!绝对不行!
我得出去!必须出去!
可是…怎么出去?
我猛地站起身,再次走到台阶尽头,发疯似的用手去抠那块青石板的缝隙,指甲劈了也不管,血混着石屑,疼得钻心,但那石板纹丝不动。
“没…没用的…”仙姑在黑暗里幽幽地说,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麻木,“…试过…很多次…逃不掉…”
我动作僵住了。
她也试过很多次?她也…逃过?
难道她…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
难道这个仙姑,她也不是第一次被关在这里?!难道在之前的某次轮回里,她也曾像我一样,试图反抗,试图逃脱,但失败了,被抓回来,弄疯,锁在这地底深处,成为了轮回的一部分?成为了一个“观察”我的工具?所以她才知道次数,才知道“观察”和“记录”!
所以她看到我才那么害怕!因为她经历过失败,知道下场!
我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如果真是这样…那“养蛊人”或者那些“影子”…到底有多可怕?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上来。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第九十八次…这次真的要提前“收割”了吗?
我不甘心!
我猛地抬头,对着漆黑一片的顶棚,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我操你妈的!有种出来!别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着!出来啊!!!”
声音在地牢里回荡,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我自己的回声,和仙姑低低的、绝望的啜泣。
—————第39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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