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哑巴老头指的路,我沿着城墙根儿底下那条快被野草埋了的毛道,闷头往西走。
这路真不是人走的,坑坑洼洼,碎石头硌脚,枯树杈子时不时挂一下衣裳。风更大了,呜呜地吹,刮得我脸蛋子生疼,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我缩着脖子,把怀里那俩干饼子捂得更紧些,一边走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动静。老头画的那几个要绕开的地方,我都远远瞅见了,要么有个破棚子像是有人,要么路上有车轱辘印子新得很。我都猫着腰,钻进旁边更深的草稞子里,绕老大一圈躲过去。
心里扑腾得厉害。既怕撞见巡城的或者那些黑皮狗腿子,又忍不住去想那枯井,想老嬷嬷没说完的话。
第三块砖…到底是哪一块?
越想越没底,脚底下发软,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吓的。
啃了半个饼子,继续走。不知走了多久,日头都快到头顶了,才终于瞧见西边那歪歪扭扭的城墙垛子。
西角门快到了。
我更加小心,几乎是趴在地上,借着枯草和土坡往前挪。
哑巴老头指的那片乱树林子就在前头了,离城墙也就一箭地。树木长得歪七扭八,枝杈光秃秃地指着天,看着就瘆人。
林子边上散着几块大石头,还有半截破石碑倒在那儿。
我眯着眼,仔细踅摸。
看见了!
林子靠里一点,地上有个黑乎乎的缺口!不是枯井是啥!
我心里一阵狂跳,差点没叫出来。赶紧捂住嘴,又趴了好一会儿,确定四周真的没人,连个鸟叫都没有,死静死静的。
这才慢慢爬过去。
越靠近,心里越毛。那井口像是张大黑嘴,等着吃人。
井口用破石头垒了一圈,塌了半边。往里一瞧,黑咕隆咚,深不见底,一股子土腥味儿和烂树叶子的霉味儿窜上来。
我绕着井口走了两圈,心跳得像打鼓。
井边的砖头…我的娘,可真不少!大大小小,有的完整,有的碎了,有的盖着干苔藓,有的被土埋了半截。
这他娘的哪块是第三块?!从左数?从右数?从里数?从外数?老嬷嬷你倒是说清楚啊!
我蹲在井边,又急又气,恨不得把手伸进井里掏掏看。
没法子,只能一块一块摸,一块一块敲。
我伸出手,手指头有点抖,从离井口最近的那块青砖开始,轻轻按下去,又敲两下。
实的。
换下一块。
还是实的。
我又怕用力过猛触发啥要命的机关,又怕劲儿小了试不出来。额头上急出冷汗,风一吹,冰凉。
一块…两块…五块…十块…
井口一圈都快摸遍了,手都蹭破了皮,没一块有啥特别动静。
难道不是井口的砖?是井里面的?可我也不敢下去啊!
或者…是井台外边的?
我扩大范围,把井台周围几步内的砖头石块都摸了一遍敲了一遍。
还是啥也没有。
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凉了半截。
难道…真就白来了?老嬷嬷白死了?
我不甘心!使劲捶了一下地面。
手指头关节磕在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砖角上,疼得我嘶一声。
那块砖…看着比别的更旧点,边角磨圆了,颜色也深点。
鬼使神差地,我忍着疼,又用指关节使劲叩了叩它。
“叩…叩…”
声音好像…有点空?
我心里猛地一抽!赶紧趴下去,耳朵贴近那块砖,又用手指节敲。
“叩…叩叩…”
确实!声音跟旁边那些实心砖不一样!有点闷响!
是这块?!
我赶紧用手扒拉开盖在上面的浮土和烂叶子,露出整块砖。它跟其他砖头挤在一起,严丝合缝,咋弄出来?
抠了半天,指甲都快掰断了,纹丝不动。
我想起怀里那把生锈的钥匙。拿出来,试着用钥匙尖插进砖缝里,别了一下。
嘎达。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那块砖居然松动了!
我心脏都快不跳了,屏住呼吸,小心地用钥匙继续撬,手指头慢慢往外抠。
终于,那块砖被我整个抽了出来!
砖后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小洞!
我手抖得厉害,慢慢伸手进去摸。
洞里冰冰凉,好像是个铁家伙?摸到一个环状的东西,还有…一个扁平的凹槽?
我把那铁家伙掏出来。
是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铁环,像是拉手,铁环下面连着一块铁板,铁板中间,正好有一个钥匙孔形状的凹槽!
这形状…我猛地举起手里那把生锈的钥匙!
比划了一下…严丝合缝!
老天爷!原来这钥匙是用在这儿的!这不是开门的钥匙,是启动机关的“钥匙”!
那密室入口…肯定就在这附近!
我激动得浑身发抖,正想把钥匙插进去试试。
突然!
身后那片乱树林子里,哗啦一声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树枝!
—————第35章完—————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