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几个原本还在忙碌整理其他案卷的队员也停下了动作，愕然地看向这边。
用石子精准打爆监控？
这听起来更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桥段！
现实中能有几回闻？
半晌，张队才缓缓坐回椅子，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手法更老辣，还多了反侦察的前置动作。”
“但这风格…这他妈的…”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小赵：“这路子，跟秋风那小子上次干的，像不像？”
“不，不是像！简直就是他妈的一模一样！”
“很随意！跟开自家保险柜取钱似的。”
“游刃有余啊！”
小赵被张队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头，但又立刻摇头：
“张队，像！太像了！简直就是复制粘贴，还升级了！”
“但是…但是这不可能啊！秋风他不是…不是还在羊城监狱里头吃着皇粮吗？”
“这才进去多久？五年的刑期，一天都没少呢！”
另一个老刑警凑过来，摸着下巴插话道：
“头儿，你说…会不会是模仿作案？”
“有人听说了他上次的事儿，故意学他的手法，想把水搅浑？”
张队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锐利而冰冷：
“模仿作案？模仿他撬保险柜的手段或许有可能，但用石头打监控摄像头？这种匪夷所思的技能和准头，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能模仿得来的？”
“你找个特警队的狙击手来，没有了专业的狙击枪，他用石头都不一定能百发百中！”
“不能！除了狙击枪，手枪都没这个准头了。”
警队的人越想越觉得心惊，一个极其荒谬却又越来越清晰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张队猛地掐灭烟头，声音沙哑而急促：
“快！别猜了！立刻联系羊城监狱！直接问！就问他们，犯人秋风，现在还在不在号子里蹲着！”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如果秋风真的还在监狱，那一切还好说，无非是出了一个更棘手的模仿犯。但如果…
小赵不敢耽搁，立刻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羊城监狱管理科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和紧张，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喂，你好，羊城市局刑侦支队，请问犯人秋风，编号XXXXX，目前是否在监？”
小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公事公办。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几秒，呼吸声都变得粗重了些，似乎在斟酌措辞。
这异常的停顿，让张队的心猛地一沉。
“呃…这个…请问你们市局…是收到什么消息了吗？”对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试探性地反问道，声音干涩。
小赵看向张队，张队一把夺过电话，语气不容置疑：
“我是刑侦支队张建国！现在不是你们提问的时候！回答我，秋风，在不在监狱！”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晰的、仿佛认命般的叹息，接着是那个充满无奈和一丝惶恐的声音：
“张…张队长…唉…我们…我们正准备向市局通报…犯人秋风，连同同监舍的四名犯人，于昨晚熄灯后…失踪了。”
“失踪？！”张队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你他妈管这个叫失踪？”
“那是越狱！”
“是越狱！！”
监狱那边的人被吼得一阵语塞，只能硬着头皮解释：“是…是越狱…现场…现场他还留下了一张…一张纸条…”
“纸条？什么纸条？”张队感到一阵荒谬绝伦。
“…写的是…‘有事外出，几日即归，勿念’…”对方念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带着无比的尴尬和羞愤。
“……”
市局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请假条？！
越狱还留请假条？！
这不是三好学生才做的事吗？
张队气得差点把电话给砸了，他额头青筋暴起，对着话筒咆哮：
“勿念？！我勿念他个祖宗！”
“你们监狱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大活人！不！五个大活人！能从你们铜墙铁壁的监狱里溜出去？”
“溜出去就算了！他他妈现在跑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又把那家银行给端了！用的是比上次还狠的手法！”
“你们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电话那头的监狱管理人员显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声音带着哭腔：
“张队…我们…我们也是刚知道那边出事了…这…这…造孽啊…”
他确实觉得造孽。
人是从他们手里丢的，这已经是重大监管事故，追责下来从上到下都讨不了好。
原本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秋风这几个人只是暂时躲在哪里，或者搞点小动作。
他们还能有时间内部处理，尽量压一压影响。
可现在呢？
人家出去不到几个小时，就搞出这么一件惊天大案！
抢的还是银行！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这是把他们的脸按在地上用坦克履带反复碾压！
这事根本瞒不住，银行方面肯定会层层上报，追究到底！
他们监狱方的责任，现在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抢个老百姓，或许还能周旋一下…可他妈的抢银行…银行那是能吃亏的主吗？”
电话那头的人几乎是喃喃自语，充满了绝望。
张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现在，立刻，把秋风越狱的所有已知情况，监控录像（如果还有的话）、现场痕迹、以及同逃四人的全部档案信息，加密传过来！
立刻！马上！同时，发布内部最高等级通缉令，通缉秋风等五人！”
挂断电话，张队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文件都跳了一下。
“哎，秋风那小子，人是挺不错一个人，可也真的是无法无天！”
他喘着粗气，眼神扫过办公室里每一个队员。
“都听到了？”
“一个刚刚越狱的重刑犯，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再次抢劫了他当初让他进去的那家银行！”
“这是其实是一种挑衅！”
“当然他可能认为是在挑衅银行，而不是我们。但其实这也是对我们警方和司法系统的公然挑衅！”
“所有人取消休假！立刻成立专案组！给我查！就算把羊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五个无法无天的混蛋给我揪出来！”
警笛声再次划破夜空。
这一次，目标的指向，清晰而惊人——一个本该在监狱里服刑的“请假”人员，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