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的夜班结束,贾东旭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了四合院的家中。
屋里的灯还亮着,他一推门,那股子憋了一路的邪火再也压不住,猛地将门在身后摔上。
“砰!”
一声巨响,震得窗户纸嗡嗡作响。
“你这是要拆家啊!”
贾张氏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带着浓浓的不悦。她披着衣服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儿子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还有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妈,我受不了了!我真的一天都受不了了!”
贾东旭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那个陈建国!他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当专家助手,我就得在车间里看人脸色!”
他一脚踹在桌腿上,桌上的搪瓷缸子跳起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就因为技术比武输了?那算什么本事!那是歪门邪道!肯定是杨厂长给他开小灶了!”
一整晚,贾家都充斥着贾东旭歇斯底里的咆哮和器物破碎的声音。秦淮茹默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不敢出声,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贾张氏则完全不同。她没有劝阻,反而坐在床边,静静地听着。儿子每一个充满嫉妒和不甘的字眼,都像是一勺滚油,浇在她本就偏执护短的心上。
她眼里的贾东旭,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子,是未来的八级钳工,是贾家的顶梁柱。
谁让她的儿子不痛快,谁就是她的生死仇人。
现在,这个仇人不仅抢了风头,听说当上那个什么狗屁专家助手后,每个月厂里还给发额外的补助!
这简直是在剜她的心头肉。
第二天,贾东旭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失魂落魄地去上班了。他发泄完的邪火,却被贾张氏完完整整地接收、发酵,最终酝酿成了一个荒唐到极点的计划。
……
傍晚时分,夕阳给四合院镀上了一层慵懒的金色。
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煤炉子特有的呛味和炒菜的香气。刚下班的工人们端着饭碗,聚在院里闲聊,孩子们则在追逐打闹,整个院子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贾张氏就在这个时间点,走出了家门。
她特意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没有走得很快,反而挺着腰,两边的胯骨一左一右地用力,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那副模样,不像去串门,倒像是要去讨债。
她的目标很明确——中院,陈建国的家。
她算准了,这个点,所有人都回来了,正是看热闹的最佳时机。
“陈建国!”
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喊,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院子里的祥和。
“你给我滚出来!”
贾张氏双手往腰上一叉,摆出她在院里骂街的标准起手式,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神里全是挑衅。
正在屋里看一本苏联机械图册的陈建国,眉头微微一皱。
他放下书,打开了门。
门外,贾张氏那张布满褶子的脸正对着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贾大妈,您有事?”
陈建国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有事?事儿大了!”
贾张氏见他出来,音量立刻拔高了八度,确保从前院到后院,每一户人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问你,陈建国!你凭什么在技术比武上出那么大的风头?啊?”
她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陈建国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们家东旭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都瘦了一圈!他都快得心病了!”
陈建国是真的愣住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老妇人的思维回路。因为自己表现得好,所以对她的儿子造成了伤害?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他的沉默,在贾张氏看来就是心虚。
周围的邻居们果然都被吸引了过来,一个个端着饭碗,停下筷子,好奇地围成一个圈。有的人脸上是纯粹的好奇,有的人则带着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观众到齐了。
贾张氏感觉自己的舞台已经搭好,表演欲瞬间爆棚。
她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开始了她准备了一整天的控诉。
“你个小王八蛋,年纪轻轻不学好,非要搞这些歪门邪道的幺蛾子!”
“我们东旭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你倒好,哗众取宠,就为了出风头!”
“你这么有本事,对比之下,不就显得我们家东旭没本事了吗?”
“你这是赤裸裸的精神伤害!你伤害了我们家东旭的自尊心!你让他以后在车间里怎么抬头做人?啊?”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尖锐,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得赔钱!”
此言一出,全院哗然。
围观的邻居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变成了震惊,再从震惊变成了荒谬。
“这……这是什么道理?”
“没听错吧?因为人家技术太好,所以得赔她家钱?”
“贾家这老婆子是疯了吧?”
议论声像是蚊子一样嗡嗡作响,但贾张氏充耳不闻。她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并且认为自己占尽了天理。
她伸出两根因为常年干活而粗糙发黄的手指头,几乎要戳到陈建国的鼻子上。
“你得赔我们家东旭‘精神损失费’!”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名目还不够分量,脑子一转,又想出了一个更惊世骇俗的词。
“还有!你当了专家助手,每个月都有补助,对不对?那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你的‘天才’!”
“可你的‘天才’,伤害了我们东旭!所以,你那份补助,就应该分给我们,作为‘天才补偿费’!”
“一共二十块钱!一分都不能少!现在就给!”
这番话,如同一个重磅炸弹,在小小的院子里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被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得瞠目结舌,一时间连议论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个撒泼的老妇人。
就在这荒诞的寂静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带着一股饭菜的香气和压不住的火气。
“我说贾张氏,你还要不要脸了?”
来人正是刚从食堂下班回来的厨子傻柱,何雨柱。
他一手还提着个饭盒,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撸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贾张氏这副欺软怕硬、胡搅蛮缠的德性。
贾张氏一看来的是傻柱,非但不怕,眼神反而亮了一下。
在她眼里,傻柱不是来主持公道的,而是送上门来的新表演道具。
“你敢骂我?”
她的声调突然一变,充满了委屈和惊恐。
紧接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朝着傻柱的方向猛地一冲。
那不是撞,更像是一种主动的投靠。
她用自己的身子,在距离傻柱还有半尺远的地方,轻轻地蹭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像是被一辆卡车撞了一样,整个人顺势就向后倒去。
“噗通”一声,她结结实实地躺在了地上。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哭嚎声响彻整个四合院。
“哎哟喂!打人啦!杀人啦!”
贾张氏手脚并用,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开始撒泼打滚,两条腿乱蹬,两只手胡乱拍打着地面,动作之熟练,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惯犯。
“厨子仗着人高马大,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啦!”
“没天理啦!我们孤儿寡母没法活啦!”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哭声时高时低,充满了节奏感。
傻柱当场就懵了。
他举着双手,愣在原地,饭盒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连这老婆子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怎么就成了打人,甚至杀人了?
院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贾张氏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邻居们震惊的议论声,孩子们被吓哭的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将整个事态,彻底推向了无法收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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