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这一次,他们的声音里,不再仅仅是敬畏,而是带上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如果说之前动刀救人,展示的是秦少琅神鬼莫测的医术。
那么刚才,不费一兵一卒,不动一刀一枪,就让凶悍的官兵斥候和猎犬狼狈退走,展示的就是一种他们无法理解、只能仰望的通天手段!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神仙之能!
“起来吧。”秦少琅的语气依旧平淡,“还没到放松的时候,大部队随时可能经过。”
他扶起王铁柱,然后转身。
苏瑾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紧紧地抱着苏棠。
直到秦少琅走到她面前,她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
苏棠的小脸煞白,已经吓得昏睡了过去,眼角还挂着泪珠。
“他……他们走了?”苏瑾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颤音,她看着秦少琅,仿佛要确认什么。
“走了。”秦少琅点头,伸手轻轻探了一下苏棠的鼻息,确认她只是惊吓过度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他看着苏瑾,这个女人刚才也吓得不轻,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还牢牢地控制住了妹妹。她的坚韧,超乎他的想象。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苏瑾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一种药粉,对人无害,但狗闻了会很难受。”秦少琅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并没有多说。
他走到山谷中央,对所有人说道:“危机暂时解除,但所有人不许生火,继续保持警戒。派人轮流在谷口放哨,大军没有完全过去之前,谁也不许掉以轻心。”
“是!”
人群齐声应诺,声音洪亮而有力,再无一丝之前的慌乱。
秦少琅安排好一切,才重新回到巨石后面。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自己同样剧烈跳动的心脏。
刚才,只差一点。
只要那个斥候头子再往前走几步,或者再坚持一下,他们所有人都得暴露。
这也是他穿越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苏瑾抱着苏棠,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个水囊递了过去。
秦少琅接过水囊,入手微沉。
他没有犹豫,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清水顺着喉咙滑下,浇熄了胸腔里那股灼烧般的紧张感。
他确实渴了。
从发现斥候踪迹开始,他整个人的精神都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此刻弓弦骤然松开,疲惫感和后怕才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他刚才,确实也在赌。
赌那个斥候头子多疑又惜命。
赌这深更半夜,他们不敢在一个诡异的地方久留。
赌黑风山匪徒的“威名”能帮他打个掩护。
他赌赢了。
但只要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他放下水囊,看向身边的苏瑾。
夜色很深,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依然紧紧抱着昏睡的苏棠,姿势充满了保护欲。
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表现出了惊人的冷静。
秦少琅很清楚,那不是不害怕,而是一种用强大意志力强行压制住恐惧的坚韧。
“谢谢。”他低声说道,将水囊递还给她。
苏瑾默默接过,没有说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尴尬。劫后余生的庆幸,让这种无声的陪伴显得格外珍贵。
秦少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片刻的松懈中挣脱出来。
现在还远没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冰冷的夜风吹过,让他更加清醒。
他走到苏瑾另一侧,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苏棠的手腕上。
脉搏平稳,只是比正常略快一些。呼吸也均匀。
“她没事,只是惊吓过度,睡一觉就好了。”秦少-琅收回手,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简单的诊断,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苏瑾紧绷的身体似乎也放松了一些。她低头,用脸颊蹭了蹭妹妹的额头,动作轻柔而怜惜。
秦少琅没有再打扰她们,转身走向了王铁柱等人。
那几个汉子还跪在地上,见他过来,眼神里的狂热崇拜没有丝毫减退。
“都起来。”秦少琅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王铁柱等人这才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一个个垂手站在他面前,像是在等待将军训话的士兵。
“秦先生,俺们……俺们接下来该咋办?”王铁柱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山谷里所有清醒着的人,心中最大的疑问。
官兵暂时是走了,可他们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刀,随时可能再次落下。
山谷里近百口人,老的、小的、病的、弱的,全都眼巴巴地看着秦少琅。
这个不久前还被他们视作依靠的年轻人,此刻,已经成了他们心中唯一的神。
秦少琅环视一圈,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有恐惧,有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找到主心骨后的依赖。
他知道,自己必须给他们信心。
“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必须遵守我定下的规矩。”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一,绝对不许生火。一点火星都不行。”
“第二,所有人待在各自的藏身处,不许随意走动,更不许靠近谷口。”
“第三,管制所有食物和水源,统一分配。从现在起,每天只吃一顿干粮。”
“第四,所有人,尤其是孩子,必须保持绝对安静。谁家孩子哭了,立刻想办法捂住嘴。这不是玩笑,是命令!”
他每说一条,语气就严厉一分。
说到最后一条时,他那平淡的目光扫过人群,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那不是凶狠,而是一种绝对的冷静,一种为了生存可以舍弃一切不必要情感的冷酷。
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谁敢在这种时候破坏规矩,这个看起来清瘦的年轻人,会毫不犹豫地做出最严酷的处置。
“秦先生,俺们都听您的!”王铁柱第一个表态,他用力拍着胸脯,“谁敢不听,俺第一个不饶他!”
“对!都听秦先生的!”
“我们听先生的!”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纷纷表示绝对服从。
秦少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王铁柱,你挑十个最机灵的汉子,分成五组,轮流去谷口放哨。记住,只观察,不许发出任何动静。一旦有任何情况,用我们约好的方法发信号。”
“是!”王铁柱立刻领命,开始点人。
“李大婶,”秦少琅又看向一个看起来颇为稳重的中年妇人,“你负责安抚所有女人和孩子,告诉她们,不想死的,就管好自己的嘴和腿。”
那位李大婶身体一颤,重重地点了点头:“先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