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是合并‘喘证’，必须立刻抢救，否则撑不过一炷香！”
林沐的判断如同惊雷，炸响在小翠耳边。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呆滞地看着面色发绀的父亲，又望向眼前这个浑身狼狈、却眼神锐利如刀的年轻人。
“救……救我爹！”小翠嗓子沙哑，绝望地哀求。
林沐没有废话，此刻每一息都关乎生死。他快速检查老郎中的身体，发现他瘦骨嶙峋，胸廓塌陷，显然长期营养不良，又兼有心疾。气道里发出“噗噜噗噜”的湿罗音，肺部水肿已然严重。
【没有氧气瓶，没有强心剂，没有利尿剂，甚至连个像样的听诊器都没有。】
但吐槽归吐槽，求生的本能和医者的仁心让他大脑飞速运转。
“小翠！别哭了！”林沐猛地喝了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过来帮我！你爹还有救，但你得听我的！”
小翠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震住，立刻止住哭泣，手足无措地看着林沐。
“先把令尊扶起来！”林沐指挥道，“让他靠着墙坐好，身体尽量前倾，不能平躺！”
小翠手忙脚乱地照做，林沐也用尽力气，两人合力才将老郎中虚弱的身体扶成端坐位。这个姿势能最大限度地利用重力，减轻肺部压迫，帮助呼吸。
“你爹的喉咙里有痰，堵住了气！必须弄出来！”林沐深吸一口气，顾不得火海中的浓烟和老郎中身上散发的病气，他俯下身，用手指捏住老郎中的下颌骨，将他的嘴巴掰开。
“呕……”老郎中喉咙里发出挣扎的声音，却咳不出任何东西。
林沐的目光在屋内迅速扫过，看到了床边一只摔破的粗瓷碗。他立刻捡起一块边缘相对平整的碎瓷片，用袖子胡乱擦了擦。
“小翠，摁住你爹的头！”林沐说着，用碎瓷片小心翼翼地轻压老郎中的舌根。
“咳咳……噗！”
刺激之下，老郎中终于猛地咳出一大口浓稠的、带着血丝的痰液，腥臭无比。林沐眼疾手快，用手指迅速探入老郎中口腔，徒手将那些黏腻的、堵塞气道的痰液和分泌物尽可能地清理出来。
清理完口腔，林沐又抓住小翠的手，让她用力、有节奏地拍击老郎中的背部。
“拍这里！”林沐指着老郎中肩胛骨下方、肺底的位置，“用力！一、二、三，拍！再来，一、二、三，拍！”
小翠虽然害怕，但求父心切，咬着牙照做。每一次拍击，都伴随着老郎中喉咙里一阵阵“嗬嗬”的声响，似乎有更多的痰液被震动起来。
一套简陋却高效的急救措施下来，老郎中的呼吸声终于不再那么急促，虽然依旧虚弱，但喉咙里的风箱声明显减弱，面色也从绀紫稍稍恢复了一丝血色。
林沐这才直起身，额头上满是汗水，手上的污秽让他眉头紧皱，却无暇顾及。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屋内，落在老郎中那破旧的药篓上。药篓里稀稀拉拉地放着几味寻常草药，其中两味——麻黄和甘草——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翠！”林沐指着药篓，“那两味药，红色的麻黄，还有黑色的甘草，快！去取来，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煎成浓汤，越浓越好！”
小翠如蒙大赦，立刻冲过去，颤抖着手将那两味药材取出。她熟练地拿起屋角的水壶和火炉，用最快的速度生火，将药材放入小陶罐中，加水急煎。
等待药汤煮沸的间隙，林沐又检查了一遍老郎中的情况。虽然险情暂时控制住，但老郎中的生命体征依旧脆弱，高烧不退，随时可能再次恶化。
“爹……爹他会好吗？”小翠一边扇火，一边带着哭腔问道。
“会。”林沐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他能把这口气喘匀，再喝了药，就能撑过去。”
他知道，他所做的，只是争取时间，为老郎中争取一线生机。真正的康复，还需要后续的治疗和调养，而这在眼下这个缺医少药、迷信横行的时代，难如登天。
很快，药汤煮好了，一股带着草药特有苦涩的蒸汽弥漫开来。小翠小心翼翼地将陶罐端到林沐面前。
林沐接过，用嘴唇试了试温度，然后慢慢地，一勺一勺地喂给老郎中。老郎中艰难地吞咽着，药液顺着喉咙流下，似乎带来了一丝暖意。
药汤见底，老郎中的呼吸果然又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但至少不再是那种濒死的挣扎。他甚至微微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小翠和林沐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林沐和小翠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小翠扑到父亲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喜极而泣。
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暴怒的砸门声，伴随着张屠户气急败坏的哀嚎：
“滚出来！姓林的！你这个瘟神！你爹的药吃死人了！”
剧烈的撞击声震得摇摇欲坠的茅屋“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坍塌。林沐和小翠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在这一刻，似乎瞬间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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