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皮肉烧焦的剧痛!
林沐的瞳孔在烈焰中骤然聚焦——眼前的破屋火海,取代了记忆里最后一片冰冷的手术台无影灯!
这不是梦!他成了一个被钉在“瘟神”罪名上、即将被活活烧死的大唐少年!
“烧!烧死他!瘟神才肯走!”
柴门炸开,火星飞溅中,无数张疯狂而恐惧的脸在火光中扭曲!滚烫的呼吸灼烧着气管,死亡的火焰已经舔上裤脚!
理智?解释?去他妈的!
林沐猛地吸进一口滚烫的烟,爆发出生命最原始的、撕裂般的咆哮:
“你们这群蠢货!!”
“这病他娘的会传!碰过他、挨过他的人!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就是你老婆孩子!!”
他像一头濒死的狼,目光死死咬住冲在最前的汉子,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听我的!你们能活!!”
“再往前一步!全村一起死!!”
火舌在他身旁肆虐,木结构房屋被烤得发出濒死的哀鸣。林沐的大脑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醒,但随即又被铺天盖地的绝望吞噬。前一秒,他还是国内顶尖的心外科医生,站在手术台前,指点江山,挽救生命。下一秒,他成了大唐贞观年间一个身陷瘟疫村落,被活生生当成“瘟神”烧死的倒霉蛋。
“开局地狱难度,客服在哪?我要删号重练!”林沐在心里疯狂咆哮,这比他做过的任何一台高难度手术都更让人绝望。他能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虚弱得可怕,肺部火辣辣的疼,嗓子更是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这大概就是原主感染瘟疫的症状吧?肺鼠疫?痢疾?还是别的什么鬼东西?
他被绑在屋子中央的柱子上,绳索勒得他骨头生疼。透过火光,他看到屋外那些村民扭曲的面孔,那不是愤怒,那是被死亡逼到极致的恐惧与疯狂。他们相信只要烧死他这个“瘟神”,瘟疫就会止步。多么原始、多么愚昧的逻辑!但他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任何科学解释都是对牛弹琴,只会激化他们的暴戾。
“这群蠢货,连什么叫空气传播、飞沫传播都不知道!”林沐在心里骂娘,但面上却维持着最凶狠的表情。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求生欲像一剂猛药,瞬间压倒了所有的震惊、恐惧和不适。他要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给这些被迷信冲昏头脑的村民,注入一丝理智的寒意。
“瘟神?呵呵!”林沐猛地挣了一下,柱子发出嘎吱的声响,他目光如刀,扫过那些举着火把、锄头、扁担的村民。“你们以为烧死我,瘟疫就走了?错了!大错特错!瘟疫这东西,是会跟着人走的!今天你们烧了我,明天你们村里,你家老父,你家婆娘,你家刚会走路的娃儿,都会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七窍流血,皮肤发黑,活活烂死!”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笃定:“你们信不信?谁要是碰过那些病人,谁要是吸过那些病人的气,谁要是喝过被病气沾染的水,谁就会是下一个!到时候,你家全族死绝,断子绝孙,香火不继!我就是化成厉鬼,也要把你们拉下去陪葬!”
他这番话,用最恶毒的“宗族死绝”诅咒,狠狠地戳中了古代人最深的恐惧。果然,原本疯狂叫嚣的村民们,脸上那股子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他们开始窃窃私语,看向彼此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丝警惕。
“林沐,你、你胡说八道!”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强撑着喊道,但声音已不如之前那般底气十足。
他这随口一说,却精准地戳中了几个人的痛处。那汉子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人群中也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
就在这短暂的对峙中,一个瘦弱的身影哭喊着从人群后挤了出来,扑倒在最前面的一个屠户模样的汉子腿边。
“张叔!求求你,别烧了!我爹不是瘟神,他是郎中啊!他是在救人!”
那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浑身脏兮兮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和烟灰,正是这家茅屋主人的女儿,小翠。
她死死抱住屠户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爹是为了救人才染病的!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被叫做张屠户的汉子,脸上横肉一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随即又被恐惧所替代,他一脚踹开小翠,吼道:“滚开!你爹就是瘟神!俺婆娘就是被他瞧了一眼,夜里就发了高热,今早人就没了!”
林沐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他立刻接话,声音虽然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镇定:“一天!就给我一天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
“第一,隔离!所有生了病的人,不准出屋!没病的人,不准靠近!各家各户,关门闭户,谁也别串门!”
“第二,沸水!所有喝的水,必须烧开再喝!所有用的碗筷,必须用开水烫过!”
“第三,焚污!所有病人用过的东西、排泄的秽物,全部集中到村外,用火烧掉!尸体也一样!”
这三条措施,简单粗暴,却是现代流行病学中控制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保护易感人群的核心原则。
张屠户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这个年轻人说的话,有些他听不懂,但“隔离”和“焚烧”却让他觉得有几分道理。至少,比王神棍跳大神看起来靠谱点。
“好!”张屠户咬了咬牙,作出了决定,“就信你这瘟……小子一次!一天!如果明天村里再死人,或者病情没有半点好转,俺第一个把你剁了喂狗!”
说罢,他一挥手:“来人,把门给俺堵死!派人看着,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来!”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用破木板、大石头将本就摇摇欲坠的柴门堵得严严实实。
火光渐渐远去,屋外的喧嚣也归于沉寂。
屋内,呛人的浓烟和灼热的空气中,只剩下林沐剧烈的咳嗽声,和女孩压抑的啜泣声。
危机,暂时解除了。
林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瘫软下来。他这才顾得上打量自己这具身体,瘦弱,年轻,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粗布麻衣。
而他身旁,还躺着一个中年人,想必就是小翠的爹,那个老郎中。
“爹……爹……”小翠连滚带爬地扑到老郎中身边,哭喊着。
林沐挣扎着挪过去,借着从屋顶破洞透进来的火光,立刻查看老郎中的情况。
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就猛地沉了下去。
老郎中面色绀紫,嘴唇发乌,胸口剧烈地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破旧的风箱,吸不进气,也呼不出气。
这不是普通瘟疫该有的症状!
林沐迅速将手指搭在他的颈动脉上,脉搏快而细弱,再翻开他的眼睑,瞳孔反应迟钝。
【心源性哮喘!急性左心衰竭合并肺水肿!】
一个清晰的诊断瞬间在林沐脑中形成。
这老郎中本就有心脏问题,在感染瘟疫、高烧、惊吓的多重刺激下,诱发了急性心力衰竭!气道已经被严重的水肿和分泌物堵塞!
林沐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不好!”他低吼一声,“是合并‘喘证’,必须立刻抢救,否则撑不过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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