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指挥车的金属内壁泛着冷光，将车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肃杀的青灰色。
里奥被安置在一张固定座椅上，对面是两名面无表情、身形笔挺的S.H.I.E.L.D.特工。
他们没有给他佩戴任何束缚装置。
这并非仁慈，而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科尔森相信，在这辆堪称移动堡垒的指挥车内，任何物理束缚都显得多余。
里奥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紧张。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呼吸平稳，心跳沉缓，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
他的目光穿透了身前的空气，牢牢锁定在主监控屏幕上分割出的一个画面。
灯塔区域。
S.H.I.E.L.D.的战术小队正在用密集的火网压制那些从阴影中涌出的鱼怪。枪口的火光在昏暗的画面中爆开，短暂地照亮了怪物们湿滑、扭曲的轮廓。
另一支小队已经突入建筑内部。
他们的镜头在晃动，伴随着急促的战术指令。
很快，他们抵达了顶层。
镜头扫过几件被标记为“证物”的物品。
就是那一瞬间。
里奥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的视线被其中一件物品死死攥住，再也无法移开。
一枚海螺壳。
它静静地躺在证物袋中，通体呈现出一种饱经岁月冲刷的、深邃的苍白色。螺壳表面，镌刻着无数繁复、奇异的螺旋花纹，仿佛某种失落文明的密码，又像是宇宙星辰运行的轨迹。
一个画面，毫无征兆地刺入里奥的脑海。
那不是一段记忆，更像是一枚滚烫的、直接烙印在灵魂上的碎片。
一个身影。
他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那副燃烧着金色烈焰的、神祇般的躯体。一对峥嵘的犄角从头顶冲天而起，撕裂了昏暗的天幕。
他的周围，是无穷无尽的怪物浪潮。
画面破碎了。
快到里奥甚至来不及去感受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战栗与共鸣。
他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
数百公里之外。
地表之下，一处无法在任何地图上被找到的秘密军事基地。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冰冷的混凝土与闪烁着幽光的服务器阵列。空气中弥漫着循环系统送来的、带着金属味道的冷气。
“雷霆”罗斯将军站在巨大的监控墙前，整个身体因为极度的亢奋而微微前倾。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正被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照亮。
那是一张来自军用卫星的实时能量反应图。
代表着灯塔区域的坐标点，正疯狂地向外喷射着一道前所未见的能量曲线。
它不是核能的裂变，不是电磁的脉冲，更不是任何已知能源的形态。
那道曲线狂野、磅礴，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仿佛一颗初生的太阳，每一次脉动都释放出足以改写世界的伟力。
“找到了……”
罗斯将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终于……找到了……”
他伸出舌头，贪婪地舔过自己干裂的嘴唇。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名为“野心”的火焰，几乎要将眼前的屏幕融化。
超级士兵血清？
一个靠着药物催化、精神有缺陷的“美国偶像”？
罗斯的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那不过是凡人窃取神明火种后，造出的拙劣仿品。
而眼前这个……
屏幕上那道辉煌的、神圣的数据曲线……
“这才是真正的超级士兵血清！”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指挥室内回荡，带着压抑不住的狂热。
“不！这根本不是血清！这是神的力量！是创世的权柄！”
他猛地抓起身前的军用通讯器，金属外壳在他的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布朗斯基！”
他对着通讯器发出怒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炸开的炮弹。
“立刻带领你的小队出发！目标，纽约海岸灯塔区域！”
“不管用什么代价，给我把那个‘能源核心’带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枚被特工回收的海螺壳的特写。
“记住，是回收！不是摧毁！”
“我要完整的！活的！”
“Yes,sir!”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个兴奋到极点、仿佛野兽闻到血腥味般的回应。
埃米尔·布朗斯基。
他最强的矛，最疯的狗。
一场围绕着未知力量的血腥争夺，已在暗流之下，拉开了序幕。
……
移动指挥车的车门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向侧方滑开。
科尔森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西装依旧一丝不苟，但紧锁的眉头和疲惫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他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孩。
她脸色苍白，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角，正用一种惊恐而又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车内的一切。
玛丽·简·沃森。
里奥认出了她。
在之前的混乱中，这个因为过于靠近事件中心而被卷入的女孩，也被S.H.I.E.L.D.的特工以“保护”的名义带离了现场。
“好了，两位。”
科尔森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他从一旁的设备上取下一杯热可可，递到玛丽·简的手中。女孩颤抖着接过，温暖的触感似乎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
科尔森的视线，随即转向了里奥。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现在，我想我们需要把各自掌握的情报拼凑起来。”
科尔森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审问的姿态。
“弄清楚这该死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音落下，并没有等待两人的回应。
他伸出手，将一个密封的证物袋，放在了三人中间的金属桌面上。
“啪。”
一声轻响。
那枚遍布着奇异花纹的、古老的海螺壳，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
车内所有的光源，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它所吸引，汇聚在它那苍白而深邃的表面。
风暴的中心。
所有混乱的源头。
所有线索的终点。
似乎都指向了这件从时间长河中漂流而来的、不起眼的远古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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