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指挥车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与金属混合的冰冷气味。
唯一的杂音，来自战术屏幕上断续的“滋滋”声。
科尔森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节敲了敲桌面，示意两人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画面上。
那是一段经过技术部门竭力修复的监控录像，源头是灯塔的内部系统。
噪点与雪花不断闪烁，画面时而扭曲，时而撕裂。
但就在这残破的影像中，一个模糊不清、却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轮廓，缓缓浮现。
“水天使”。
神盾局内部给出的临时命名。
它没有实体，更像是一团流动的、散发着幽蓝色微光的水体，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在灯塔内部渗透、移动。
画面切换。
它找到了目标——灯塔最深处的地质样本储存库。
那团水体蠕动着，从核心处分离出一颗晶莹剔C透的、宛如种子的物体，轻轻地植入了岩层深处。
玛丽·简的呼吸停滞了。
她看到，种子植入的瞬间，整个屏幕被一片刺目的蓝光彻底吞没。
下一秒，画面切换到了灯塔外部的海底监控。
泥沙翻涌。
地壳震颤。
无数扭曲的、畸形的、长着利爪与獠牙的鱼怪，从地底的裂缝中破土而出。
更多的怪物，则是在深海的阴影中凭空凝聚成型。
它们汇聚成一股黑色的死亡洪流，冲向海岸，冲向灯塔。
录像到此为止，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玛丽·简脸色惨白，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不是科幻电影，不是电脑特效。
那是冰冷的、真实的记录。
她甚至能从那模糊的画面中，感受到怪物诞生时那股纯粹的、针对一切生命的恶意。
“我们面对的，是一种超出认知范畴的生物武器，或者说……一种‘创世’级别的灾难。”
科尔SON的声音低沉，打破了车内的死寂。
他关掉了屏幕，整个指挥车的光线骤然一暗，只剩下控制台上一排排闪烁的指示灯。
他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得惊人。
“在灯塔的最顶层，我们的人发现了这个。”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伸出手，将一件东西从阴影中缓缓推到了桌子中央，推到了灯光的焦点之下。
那是一枚螺壳。
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残破的古老螺壳。
它的表面布满了岁月的侵蚀痕迹，螺旋的顶端还有一个细小的破口，似乎在漫长的时光中遗失了一部分。
可就是这样一件东西，却让科尔森这位见惯了奇人异事的高级特工，都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玛丽·简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与恶心感，身体微微前倾。
身为顶尖记者的职业本能，让她对任何“异常”都抱有极高的敏感度。
而她另一重身份，古代符号学的业余研究者，则在看到那螺壳的瞬间，灵魂深处便传来了一阵战栗。
那不是普通的海螺花纹。
绝不是。
“这……”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指尖悬停在螺壳上方，不敢触碰，只是虚空描摹着那些繁复而玄奥的纹路。
那些纹路，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文字体系。
它们既有象形文字的直观，又蕴含着某种超越图形本身的、更深层次的逻辑与力量。
一幅幅画面，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
那是她在一部被学界斥为“无稽之谈”的孤本古籍上看到过的、关于某个失落的超古代文明的零星记载。
那个文明，不崇拜神，不敬畏天。
他们只信仰生命本身所蕴含的无限可能性。
“我见过……我见过类似的符号……”
玛丽·简喃喃自语，瞳孔因为极致的专注而收缩成一个点。
“它不单单是一个词汇，更像是一种……概念的具现化。”
她闭上眼，努力回忆着古籍上的注释。
“它代表着……‘进化’。”
“不，不对，比进化更彻底，更根本……”
“是‘蜕变’！”
玛丽·简猛地睁开眼，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些许。
“进化与蜕变！”
“进化？”
科尔森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这个词汇，让他联想到了太多不好的东西。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寂静中。
一直沉默着，仿佛神游天外的里奥，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枚螺壳，眼神依旧有些空洞。
但他的右手，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丝线牵引，以一种缓慢到诡异，却又无比坚定的姿态，缓缓抬起。
越过桌面。
穿过光影。
最终，他的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那枚承载着远古秘辛的螺壳。
就是此刻！
刹那间！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枚古朴残破的螺壳，内部仿佛有一颗微缩的恒星被瞬间引爆！
光！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辉煌到极致的金色光芒，不是从螺壳表面“照射”出来，而是从它每一个微小的粒子内部“渗透”出来！
那些代表着“进化”与“蜕变”的远古符文，在金光的浸润下，不再是死寂的刻痕。
它们活了过来！
它们燃烧！它们流淌！它们高歌！
一个接一个的符文被彻底点亮，化作纯粹的、神圣的金色烙印！
整个指挥车，被这片辉煌的金色海洋彻底淹没！
科尔森和玛丽·简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金光，双目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们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能狼狈地抬起手臂挡在脸前。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里奥，则承受着截然不同的洗礼。
一股温暖、浩瀚、磅礴到足以撕裂星辰的力量洪流，顺着他的指尖，沿着他的手臂，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
那不是能量，那是生命本源的律动！
是创世之初的光！
轰！
里奥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同时奏响了极致的、矛盾的交响曲！
一半在欢呼！
为这生命层次的跃迁，为这挣脱凡俗枷锁的狂喜而欢呼！
一半在悲鸣！
为这血肉之躯无法承载神之伟力，为这基因链被强行打碎重组的剧痛而悲鸣！
一股沉睡在他生命最深处、最古老的、源自人类诞生之前的原始力量，正在被这道光，被这枚螺壳，彻底地、粗暴地唤醒！
“呃……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嘶吼，从里奥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那声音已经不似人声。
其中蕴含的痛苦，足以让听者感同身受，灵魂都为之战栗。
但在这无尽的痛苦之下，却又隐藏着一股挣脱束缚、破茧成蝶的、难以言喻的释放与新生！
在刺目到无法视物的金色光芒中，科尔森和玛丽·珍唯一能捕捉到的，就是这声贯穿耳膜的、似神魔咆哮的怒吼！
亚极陀之光，于此刻，正式觉醒！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