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厂那间原本用来堆放杂物的旧仓库,此刻俨然成了阿里巴巴的藏宝洞。
阳光透过高窗斜射进来,在堆积如山的金砖上流淌、跳跃,反射出令人眩晕的、几乎要灼伤视网膜的刺目光芒!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冰冷的、属于贵金属特有的、略带腥气的沉重气息,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亲王专机空投的“黄金雨”已经初步清点完毕。
穆罕默德的手下效率惊人,金砖被整齐地码放在临时加固的木架上,一层又一层,像一座微缩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金字塔。
老王带着几个工人,正小心翼翼地用撬杠和绳索,将最后一批散落在地上的金砖往架子上搬。
每个人脸上都混杂着狂喜、敬畏和一种被金子压得直不起腰的疲惫。
“轻点!轻点!祖宗诶!”
老王的声音嘶哑,汗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往下淌,滴在金砖上,瞬间蒸发,“这玩意儿…比俺焊枪沉多了!砸了脚…金子也治不好。”
秦风站在仓库门口,看着眼前这片金光璀璨的“灾难”,心情复杂。
亲王的“诚意”确实震撼,但这堆金砖带来的麻烦,丝毫不亚于五万发订单的压力。
安保、存放、兑换…每一块金砖都像一颗定时炸弹。
“老王!左边!左边架子歪了!”
秦风眼尖,发现最外侧一个木架因为承重不均,已经开始微微倾斜。
架子上堆满了金砖,少说也有几百公斤!
“啥?”
老王扭头一看,脸“唰”地白了!“快!撑住!”
他扔下撬杠,和几个工人扑过去,用肩膀死死顶住摇晃的木架。
但…太迟了!
“嘎吱——!咔嚓——!”
不堪重负的木架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呻吟!
固定用的铁丝崩断,木板扭曲变形。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木架连同上面小山般的金砖,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倒塌。
金砖如同金色的炮弹,翻滚着、碰撞着,狠狠砸向地面和旁边的墙壁!
“哗啦——!”
仓库角落那面本就年久失修的砖墙,被这股狂暴的“金色洪流”狠狠撞上。
砖块碎裂!烟尘弥漫!墙壁上瞬间被砸出一个巨大的豁口!破碎的砖块和泥土混合着金砖,滚落一地!
“俺滴个亲娘嘞——!!”
老王看着倒塌的木架、破洞的墙壁、满地狼藉的金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他一屁股瘫坐在金砖堆里,也顾不上硌得慌,拍着大腿哭喊:“钱!钱太多…也是祸啊!!!”
“仓库…塌啦!塌啦!!”
“这他娘的…是金子…还是炸药包啊?!”
烟尘弥漫中,秦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塌方”惊得后退一步。
他看着那个巨大的墙洞,外面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照亮了仓库里飞舞的尘埃和满地狼藉的金砖。老王坐在金砖堆里哭天抢地的样子,荒谬得令人窒息。
几个工人也吓傻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秦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荒谬感。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仓库里那张唯一幸免于难、但也被震得歪歪斜斜的旧木桌。
那是平时用来登记物资的,三条腿还算稳当,第四条腿下面垫着几块破砖头,此刻因为震动,砖头移位,桌子眼看就要倾倒,上面还放着几本重要的生产记录本。
秦风几步走过去,弯腰,从脚边散落的金砖堆里,随手抄起一块沉甸甸、还沾着泥土的金砖。
金砖入手冰凉,棱角分明。他掂了掂分量,然后,在老王和工人们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走到那张歪斜的木桌前。
“哗啦!”
秦风一脚踢开那块松动的破砖头。
然后,他俯下身,将那块沉甸甸的金砖,稳稳地、精准地…塞到了那条悬空的桌腿下面!
“咔嚓。”
金砖的棱角卡进地面不平的缝隙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歪斜的木桌…瞬间被垫得稳稳当当。
四条腿牢牢地扎根在地上,纹丝不动。
桌上的记录本,连晃都没晃一下!
秦风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随意地拂了拂金砖上沾着的泥土。他看了看那张被金砖垫稳的桌子,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老王和工人,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复杂、混合着无奈、荒诞和一丝黑色幽默的弧度。
“王师傅,”秦风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只是垫了一块普通的石头,“哭啥?”
他指了指那块垫桌腿的金砖,又指了指仓库的破洞和满地的狼藉:
“钱多…是麻烦。?”
“但麻烦…也能垫脚。?”
他顿了顿,补充道:
“物理意义上…”
秦风拍了拍稳稳当当的桌腿:
“这不就…稳了?”
老王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却卑微地垫在桌腿下的金砖,又看看秦风那张平静的脸,脸上的眼泪鼻涕都忘了擦。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秦风那句“物理意义上…稳了!”在嗡嗡作响。
“稳…稳了?”
老王喃喃自语,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块垫桌腿的金砖,冰凉的触感让他一哆嗦,“用…用金子…垫…垫桌脚?!”
他猛地抬头,看向秦风,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崇拜!
“秦技术员…您…您这境界…”
老王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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