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那袋冰冷沉重的五万美金，老李瘫坐在筒子楼冰冷的水泥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蝰蛇消失的巷口，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黑暗洞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怀里的美金不再是令人眩晕的财富，而是一块散发着血腥味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尖叫。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钥匙在锁孔里抖得厉害，差点掰断。
妻子在里屋熟睡，儿子均匀的呼吸声隐约传来。
不敢开灯，像个幽灵一样缩在门厅的角落里，黑暗中，只有那袋美金在怀里散发着幽幽的、令人作呕的绿光。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淹没了他。
他不敢睡，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太重，生怕惊动了什么。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
数小时后，距离龙峰县数百公里外的西南边境。??
莽莽群山，在深沉的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参天古木的枝叶在凛冽的山风中发出阵阵呜咽，仿佛鬼哭狼嚎。
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面厚厚的腐殖层上投下斑驳诡异的光影。
空气潮湿而冰冷，弥漫着泥土、苔藓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的混合气息，带着一股原始丛林特有的、令人心悸的野性。
代号“蝰蛇”的间谍头目，此刻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密林中穿行。
他早已换下了斯文的风衣，穿着一身深绿色的丛林迷彩，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警惕光芒的眼睛。
他身后，跟着那个沉默寡言的壮汉打手，两人都背着沉重的战术背包，里面装着卫星通讯器、应急口粮、武器…以及那个装着致命配方的、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信封。
“头儿，还有三公里…就到界碑了。”
壮汉压低声音，声音在寂静的丛林里显得格外清晰，“过了界碑…就是猴子国的地盘。接应的人…在那边等。”
“嗯。”
蝰蛇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紧张。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贴身内袋里那个硬邦邦的信封。
这趟任务…太顺利了！
顺利得让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那个老技术员…被吓破了胆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配方…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虽然那些警告有点故弄玄虚。
但…秦风…那个年轻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总让他觉得有些发毛。
“加快速度！”
蝰蛇低声命令，“夜长梦多！”
两人加快了脚步，在崎岖湿滑的山路上艰难跋涉。
荆棘划破了迷彩服，露水浸湿了裤腿，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蝰蛇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汗水混合着油彩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不安，只盯着前方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山脊线。过了界碑…就安全了！
突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山林中炸响的枯枝断裂声，从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传来。
蝰蛇和壮汉瞬间僵在原地！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
“谁？”壮汉猛地拔出腰间的手枪，枪口瞬间指向声音来源！
动作快如闪电。
蝰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糟了，暴露了？
“不许动！放下武器！”
“举起手来！”
几声短促、威严、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吼声，如同炸雷般在林中响起。
紧接着，几道雪亮的光柱如同利剑般，猛地从四面八方刺破黑暗，死死锁定在蝰蛇和壮汉身上！
强光刺得他们几乎睁不开眼！
是边防武警，荷枪实弹！
至少七八个人，呈扇形包围过来。
黑洞洞的枪口在强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妈的！被发现了！”
壮汉低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
他猛地扣动扳机！
“砰！砰！”
枪声在寂静的山林中炸响！子弹打在武警藏身的树干上，溅起一片木屑！
“开火！压制！”
武警队长一声令下！
“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自动步枪点射声瞬间响起。
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来！
打在两人周围的树干、岩石上，发出“噗噗噗”的闷响，溅起一片片泥土和碎屑！
“撤！快撤！”蝰蛇魂飞魄散。
他根本没想到会遭遇如此精准的伏击。
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他猛地一推壮汉，“掩护我！”
壮汉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边依托树干疯狂还击，一边嘶吼：“头儿，往界碑方向跑，快！”
蝰蛇顾不上多想，连滚带爬地朝着记忆中界碑的方向亡命狂奔！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压榨着身体里每一丝力气！
他像一头受惊的麋鹿，在崎岖的山路上跌跌撞撞，树枝抽打在脸上，划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身后，枪声、武警的吼声、壮汉的咆哮声和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丧钟！
“站住！再跑开枪了！”
武警的吼声紧追不舍！
“砰！砰！”
警告性的枪声在蝰蛇头顶呼啸而过！
蝰蛇肝胆俱裂！
他感觉肺部像着了火，双腿如同灌了铅。
界碑！界碑就在前面！
他看到了，月光下，那块刻着国徽的冰冷石头，就在几十米外的山脊上。
过了那里…就安全了！
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手脚并用地朝着界碑爬去！
背包在背上剧烈晃动，里面的东西叮当作响。
就在他距离界碑还有不到十米的地方！
“咔嚓！”
脚下突然一滑。
一块松动的岩石被他踩塌！
蝰蛇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陡峭的山坡下滚去！
翻滚中，他感觉后背猛地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剧痛传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旁边的藤蔓！
就在这时。
“噗！”
他贴身内袋里那个装着配方的信封。
在剧烈的翻滚和撞击下。
竟然被硬生生地从迷彩服口袋里挤了出来！
像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脱手飞出！
“不——！！！”
蝰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绝望到极致的嚎叫！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牛皮纸信封，在惨淡的月光下，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朝着下方深不见底、被浓密黑暗笼罩的…万丈悬崖…飘落下去！
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配方，我的配方！！！”
蝰蛇目眦欲裂！他挣扎着想扑过去，却被剧痛和地形死死困住！
“砰！”
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他头顶的岩石上，碎石飞溅！
“放弃抵抗！缴械投降！”武警的吼声已经近在咫尺！
蝰蛇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又看看逼近的枪口和手电光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愤怒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
配方…没了！
五万美金买来的…通往荣耀的钥匙…掉进了地狱。
他颓然地松开手，任由冰冷的枪口抵住自己的后脑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任由武警将他粗暴地反铐起来。
他最后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片吞噬了配方的黑暗深渊。
那里…只有风声呜咽，如同死神的嘲笑。
……
?龙峰二厂，保密通讯室。??
张铭戴着耳机，听着加密频道里传来的、夹杂着电流噪音的简短汇报：
“磐石报告：目标‘蝰蛇’…落网。”
“其携带物品…未发现纸质文件。”
“目标同伙顽抗…被击毙。”
“目标…情绪崩溃…反复嘶吼‘配方掉悬崖了’。”
“边境搜索队已就位…天亮后展开搜索。”
张铭面无表情地听完，手指在加密键盘上快速敲击：
“收到。目标押回。悬崖…不必搜了。”
“明白！”
他摘下耳机，走到窗边。窗外，龙峰二厂的车间依旧灯火通明，机器的轰鸣声隐隐传来。他望向西南方向那片沉沉的夜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配方？
掉悬崖了？
很好。
?秦风导演的这场大戏…?
?第一幕…杀青了。??
?下一幕的舞台…?
?在鹰酱的实验室里。??
?道具…?
?已经就位。?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