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大典的尾声,空气中还弥漫着檀香与贡品醇厚的混合气息。
商会大院内,几十张红木圆桌已经铺开,冰镇的啤酒冒着白气,刚出炉的烤猪泛着诱人的金黄油光。压抑了许久的华人商户们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松弛,他们相互敬酒,用乡音畅谈着,试图用这短暂的欢愉冲淡常年累月积压在心头的阴霾。
龙四海,龙叔,作为商会的领袖,端着酒杯,正准备说几句开场白。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不是鞭炮,而是某种东西被暴力踹碎的splinteringcrack。
大院那扇厚重的柚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得向内炸开,两片门板带着木屑横飞,重重地砸在地上。
紧接着,一阵嚣张至极的叫骂声,如同污秽的脏水,泼进了这片祥和的氛围。
“龙四海!你这个老不死的,给老子滚出来!”
“听说你们商会今年又挖到了一块极品翡翠?正好,拿来孝敬我们营长!”
话音粗野,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和酒精的臭气。
十几名身穿破旧军装,却荷枪实弹的士兵,如同闯入瓷器店的野牛,蜂拥而入。他们脚下的军靴肆无忌惮地踩在祭祀用的红毯上,枪口随意地晃动着,指向周围惊慌失措的商会成员。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军官。
他的脸像是被油浸过一样,反射着油腻的光。武装带勒得他肥硕的肚子几乎要溢出来,腰间那支二十响的驳壳枪,枪柄的红绸几乎要翘到天上去,嚣张得不可一世。
他正是军阀巴颂麾下,负责班达镇防务的营长。
此人显然还沉浸在往日的威风里,丝毫不知他设在镇外的哨所,连同他那一百多号手下,已经从这个世界上被悄无声息地抹去。他今天,不过是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按惯例带人前来“打秋风”。
院内的气氛瞬间冻结。
方才还欢声笑语的商会成员们,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化为一片死灰。他们下意识地向后退缩,手中的碗筷,眼中的光芒,一同跌落。恐惧与屈辱,再一次爬上了他们的脸庞,如同跗骨之蛆。
龙叔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紧紧攥着酒杯,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杯中的酒液剧烈地晃动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怒火与理智在激烈交战。最终,他还是强行压下了那股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焰,准备上前交涉。
用钱,用尊严,去换取一时的安宁。
一如既往。
然而,一只手,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的客人还在这里,你们这么闯进来,不太好吧?”
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不响,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林峰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青瓷茶杯。
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这个细微的声响,在此刻死寂的院落里,竟显得格外突兀。
他站起身,高大而挺拔的身影,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龙叔和那群气势汹汹的军阀士兵之间。
那营长这才注意到主位上这个陌生的年轻人。
他上下打量着林峰,见他面孔生疏,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休闲服,既不是本地的头面人物,也不像是什么大老板。
营长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发出一声满是鄙夷的嗤笑。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他用枪管指了指林峰的鼻子。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识相的就给老子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说罢,他伸出那只肥腻的手,就要去推搡林峰的胸口。
他想看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被他一把推倒在地,狼狈不堪。
然而,他的手,还未能触及林峰的衣角。
异变陡生!
没有预兆。
院内的光影仿佛被瞬间扭曲了一下。
两道黑色的闪电,从主桌两侧的阴影中凭空乍现。
那不是比喻。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自诩身经百战的军阀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有两道鬼影从视网膜上高速掠过。
紧接着,一连串密集而又清晰的声响爆开!
手腕骨骼被暴力扭断的脆响。
喉咙被巨力扼住发出的窒息声。
沉重的步枪与冲锋枪脱手,砸在青石板地面上的金属撞击声。
整个过程,快到突破了人类的反应极限。
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的营长,和他身后那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在同一个瞬间,被彻底瓦解。
两名幽灵士兵,如同从地狱深处走出的审判者。
一人一边,动作精准、高效、冷酷到了极致。
他们一人夺枪,一人锁喉。在缴械的同时,另一只手中那闪烁着森冷寒光的战术匕首,已经无声无息地架在了每一个士兵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紧贴着颈部大动脉,带去一阵死亡的战栗。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些军阀士兵甚至连将手指搭上扳机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的战斗意志,连同他们手中的武器,一同被剥夺。
嚣张的营长,此刻被一只钢铁般冰冷的手爪死死扣住咽喉。
呼吸被瞬间掐断,大脑因缺氧而嗡嗡作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只要对方的五指稍一用力,自己的喉骨就会被轻易捏碎。
他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荒谬。
他看到了那两张脸。
没有表情,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那眼神,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体。
全场死寂。
一种足以让人窒息的沉默,笼罩了整个商会大院。
商会的所有成员,包括龙叔在内,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从未想过,平日里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如同天神般不可冒犯的军阀,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脆弱得,像个笑话。
林峰的脚步声,在这一片死寂中响起。
他缓步走到那名营长面前,弯腰,捡起他掉落在地上的驳壳枪。
他将冰冷的枪身,在那营长因极度恐惧而扭曲、抽搐的脸颊上,轻轻地拍了拍。
“啪。”
“啪。”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现在,我有资格说话了吗?”
林峰的声音依旧平淡。
随后,他不再看那个已经屎尿齐流的营长,转身,面向龙叔,面向所有在场的华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所有人的耳中。
“我向大家宣布三件事。”
院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惊恐,有茫然,也有一丝不敢奢望的期待。
林峰竖起第一根手指。
“第一,从今天起,班达镇,由我林峰保护。”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峰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所有军阀的苛捐杂税,全部废除!”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废除苛捐杂税?这是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林峰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扫过他们那激动、狂喜,却又掺杂着浓浓怀疑与不敢置信的复杂脸庞。
他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庄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的目标,就是要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建立一个属于我们华人自己的新秩序。”
“在这里,华人当家作主,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话音落下。
整个商会大院,先是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
人们的脸上,表情凝固,似乎在消化这句石破天惊的宣言。
一秒。
两秒。
三秒。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浑浊的眼中突然滚下两行热泪。
紧接着,不知是谁,第一个嘶吼出声。
随即,那被压抑了太久的、积攒了几代人的屈辱、愤怒、不甘与渴望,在这一瞬间,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雷鸣般的欢呼声,冲天而起,几乎要掀翻整个班达镇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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