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雪山的月光在万蛊窟的废墟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被打碎的琉璃。孙鹰抱着丁芳柔走出第九道石门时,重组的青铜药鼎在少女掌心泛着温润的青光,与她腕间新生的肌肤相映成辉。
“孙鹰哥,你看那些蛊虫的尸骸。”丁芳柔突然指向脚下,黑色的虫尸正在月光中消融,化作缕缕青烟钻进神农鼎的纹路里,“它们好像在……回归鼎身?”
孙鹰将鼎贴近观察,饕餮纹的凹槽里果然渗出淡金色的液体,散发着赤芝的清香。他想起《青囊秘要》的记载:“鼎纳万蛊,方得圆满。”看来这场血祭并非终结,而是神农鼎真正觉醒的开始。
山民们正在拆除影阁的祭坛,王二举着阿木的日记跑来,羊皮纸的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孙医生,你看这个!”日记最后几页的空白处,用鲜血画着张简略的地图,标注着影阁在中原的十七处据点,“阿木早就摸清楚他们的老巢了!”
孙鹰的目光落在地图中央的红圈上——那里是丁教授所在的医学院。他突然想起蛇君最后那句话,蛇鳞覆盖的嘴角似乎藏着某种未说出口的阴谋。
“我们必须尽快下山。”他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影阁还有余党。”
黎明前的山道结着薄冰,孙鹰背着丁芳柔稳步前行。神农鼎的青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像条温暖的丝带。少女的呼吸渐渐平稳,之前被蛊王控制时留下的苍白脸色,正被晨光染出健康的粉晕。
“孙鹰哥,你说阿木为什么要把地图画在日记最后?”丁芳柔的脸颊贴着他的后颈,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因为他知道,只有我们能看懂。”孙鹰避开段结冰的路面,“这些据点标记旁的草药图案,是青囊派的暗号。”比如医学院旁画着的金银花,代表“此处有医脉守护”。
山脚下的营地传来阵阵惊呼。两人赶过去时,看到七个被解救的人质正围着堆篝火,其中白发老者的指尖缠着青铜药鼎的碎片——正是昨夜重组时散落的边角料。
“这东西能退烧!”老者举着碎片,原本通红的脸颊已恢复正常,“刚才我孙儿烧得迷迷糊糊,一碰到这碎片就醒了!”
孙鹰接过碎片,发现断口处凝结着层金色的结晶,与赤芝药丸的质地一模一样。他突然明白阿木的用意:“鼎碎不是终结,是要让它的力量散播开来。”
下山的路比来时顺畅。山民们用影阁留下的绳索扎成简易担架,抬着受伤的同伴。孙鹰则用青铜碎片给人质们处理伤口,鼎身的力量竟能加速伤口愈合,连最严重的褥疮都在三天内长出新肉。
第五天傍晚,他们终于走出昆仑山脉,在国道旁拦到辆前往市区的货车。司机是个话痨的中年男人,看到丁芳柔怀里的青铜药鼎,突然一拍大腿:“这东西我在电视上见过!上周博物馆丢的镇馆之宝,说是叫神农鼎!”
孙鹰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时候丢的?”
“就月圆那晚。”司机递给他们份皱巴巴的报纸,社会版头条印着鼎身的照片,下面写着“神秘组织盗走国宝,警方悬赏百万征集线索”。
丁芳柔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尖冰凉:“是影阁的调虎离山计!他们故意让我们以为目标是万蛊窟,其实是为了偷博物馆的鼎!”
报纸上的照片放大后,能看到鼎底刻着个模糊的“仿”字。孙鹰却注意到更诡异的细节——仿品的饕餮纹里嵌着细小的金属丝,像某种现代装置。
“是追踪器。”他将碎片贴近报纸,青铜突然发烫,“他们想让警方跟着仿品找到我们,借刀杀人。”
货车刚进市区,就被三辆警车拦住。孙鹰看着后视镜里闪烁的警灯,突然将青铜碎片塞进丁芳柔的靴筒:“等下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把鼎拿出来。”
带头的警察出示证件时,孙鹰认出他是安全局的李局长——丁教授之前联系过的人。但此刻李局长的眼神却有些异样,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孙先生,丁小姐,麻烦跟我们走一趟。”李局长的声音没有温度,“博物馆失窃案需要你们协助调查。”
警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孙鹰突然注意到副驾驶座的缝隙里,掉着片黑色的鳞片——与假陈爷爷拐杖上的蛇鳞一模一样。
“李局长最近去过昆仑?”他状似无意地问。
对方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上周去那边出差。”
孙鹰不再说话,悄悄运转《龙象功》。真气在经脉中流转时,能清晰听到后座警察的心跳——快得异常,像是在紧张。
车子没有驶向警局,而是拐进条僻静的小巷。孙鹰突然踹开车门,拉着丁芳柔滚进旁边的垃圾桶后面。警车里立刻传来枪声,子弹打在地面的石板上,溅起火星。
“果然是影阁的人!”孙鹰从垃圾桶里翻出根生锈的钢管,《青囊秘要》的闭气诀让他的动作悄无声息。
伪装成警察的影阁成员追出来时,正好撞见从医学院下班的丁教授。老头看到女儿腕间的疤痕,突然将公文包砸向为首的“李局长”:“放开我女儿!”
公文包散开的瞬间,孙鹰看到里面露出半截竹简——正是丁教授研究的那批医简。“李局长”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伸手去抢的瞬间,孙鹰的钢管已经砸在他的手腕上。
“是蝎堂的!”王二带着山民们及时赶到,猎户首领举着改装的麻醉枪,“他们的指甲有毒!”
被击中的“李局长”突然抽搐起来,脸上冒出细密的红疹,皮肤下像有东西在蠕动。孙鹰认出这是蛛堂的尸蛊毒,但发作速度比万蛊窟的慢很多,显然是改良过的新品种。
“用鼎碎!”丁芳柔从靴筒里摸出碎片,按在“李局长”的人中上。金色的光芒闪过,对方喉咙里立刻吐出条白色的小蛇,正是蛊王的幼体。
“还有七处据点。”孙鹰踩着蛇尸捡起竹简,医简上记载的“解蛊咒”正好能克制新种尸蛊,“我们去医学院,那里有丁教授需要的设备。”
医学院的实验室里,丁教授用显微镜观察着蛇尸:“这是用基因技术改造的蛊虫,能寄生在人体血液里,被影阁远程操控。”他指着屏幕上的细胞图,“你们看这些黑色颗粒,是微型芯片。”
孙鹰突然想起博物馆的仿品鼎:“他们盗走真鼎是为了提取基因样本!”青铜药鼎在桌上轻轻震动,仿佛在回应他的猜测。
深夜的校园格外安静,孙鹰在丁教授的书房发现个暗格,里面藏着本民国时期的线装书,扉页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丁国梁和孙鹰的爷爷站在神农鼎前,两人手里都拿着医简。
“原来爷爷认识丁教授。”孙鹰抚摸着照片,突然注意到书里夹着张药方,上面的药材组合与赤芝药丸惊人地相似,只是多了味“昆仑雪蜜”。
丁教授叹了口气:“五十年前,我们两家是世交。你爷爷失踪后,我才把医简藏起来,怕影阁找上门。”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个陶罐,里面装着琥珀色的结晶,“这是阿木父亲留下的昆仑雪蜜,说能让鼎的力量更纯粹。”
雪蜜刚接触到青铜药鼎,就化作金色的液体渗入纹路。鼎身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是影阁的秘密基地,位于医学院地下三层的防空洞,里面摆满了培养皿,每个都泡着条雪白的小蛇。
“他们在批量繁殖蛊王!”丁芳柔捂住嘴,影像里突然出现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给培养皿贴标签,“是张师兄!”
孙鹰想起课题组的张师兄,那个总在丁教授身边鞍前马后的年轻人。影像里的张师兄转身时,脖颈处露出个蛇形纹身,与影阁的标记分毫不差。
“他是蝎堂的卧底。”孙鹰握紧拳头,《龙象功》的心法让指节发出脆响,“今晚就去端了他们的老巢。”
凌晨三点,防空洞的通风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孙鹰和丁芳柔顺着管道滑下去,青铜药鼎的青光在黑暗中划出两道微光,正好避开红外线感应。
培养室里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张师兄正用针管往蛊王幼体里注射什么。孙鹰突然吹了声口哨,是实验室的紧急集合信号。
“谁?”张师兄警觉地回头,看到孙鹰的瞬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果然是你!蛇君早就料到你们会来。”
他突然砸碎旁边的培养皿,里面的蛊王幼体接触到空气,瞬间长成半米长的白蛇,鳞片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红光。
“芳柔,用鼎!”孙鹰将青铜药鼎抛给少女,自己则抽出藏在靴筒里的碎片,当作短刀使用。
丁芳柔举起药鼎,鼎身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般张开,发出低沉的咆哮。蛊王幼体们像是受到召唤,纷纷调转方向,朝着张师兄爬去。
“不可能!”张师兄往身上喷洒驱虫剂,却被最粗壮的白蛇缠住手腕。他惊恐地看着皮肤下蔓延的黑线,“蛇君说双生血脉是最好的容器……”
孙鹰趁机冲上去,用碎片抵住他的咽喉:“说!真鼎在哪?”
“在……在博物馆的地下室。”张师兄的瞳孔开始扩散,“影阁真正的目标是……丁教授的血……”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全身皮肤迅速干瘪,最后化作具黑炭般的尸骸。缠在腕间的白蛇则钻进神农鼎,在饕餮纹里化作道金光。
培养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天花板上旋转。孙鹰拉着丁芳柔钻进通风管道,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影阁的大部队到了。
回到实验室时,丁教授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监控画面显示,博物馆的地下室内,十几个影阁成员正围着真鼎举行仪式,鼎身的纹路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在流血。
“他们在逼鼎认主。”孙鹰将青铜碎片拼在屏幕上,鼎身的青光与真鼎产生共鸣,“需要九种血脉的持有者同时注入真气。”
丁芳柔突然指着画面角落:“那是李局长!他才是真正的蛇君!”
监控里的李局长摘下人皮面具,露出张爬满蛇鳞的脸,正将手腕的血滴进鼎身的凹槽。随着最后滴血落下,真鼎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与昆仑雪山上的蛊王如出一辙。
“还有三个小时天亮。”孙鹰握紧手中的碎片,“我们去博物馆。”
丁教授突然将医简塞进他怀里:“这上面有青囊派的禁术,能暂时封印鼎的力量。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用,会折损阳寿。”
博物馆的保安室空无一人,监控屏幕全是雪花。孙鹰用青铜碎片打开地下室的门锁,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血腥味——七个影阁成员倒在地上,心口插着青铜匕首,正是万蛊窟幸存的七个人质。
“他们用活人献祭!”丁芳柔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蛇君站在真鼎前,听到动静缓缓转身。他的左手握着颗跳动的心脏,上面还连着血管,正是属于白发老者的那颗。“来得正好,最后两种血脉。”
孙鹰将丁芳柔护在身后,医简在怀里发烫。《青囊秘要》的禁术突然浮现在脑海,需要以血为引,以命为祭。
“芳柔,闭上眼睛。”他割破手掌,将血按在真鼎上,“无论听到什么都别睁眼。”
青铜药鼎与真鼎相触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孙鹰感觉生命力正顺着血脉流向鼎身,眼前闪过爷爷临终的笑容,丁芳柔初见时的慌张,万蛊窟里的并肩作战……
“以我残命,封此邪鼎!”他念出禁术的最后一句,真鼎突然剧烈震动,饕餮纹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金属骨架——果然是现代仿品,真正的神农鼎,从始至终都在他身上。
蛇君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在白光中寸寸碎裂,最后化作无数黑色的粉末。孙鹰倒在丁芳柔怀里时,看到少女的眼睛里映着两颗重叠的鼎影,真与假在晨光中终于合一。
再次醒来时,孙鹰发现自己躺在医学院的病房里。丁芳柔趴在床边睡着,手里紧紧攥着块青铜碎片。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醒了?”丁教授端着粥走进来,眼眶通红,“医生说你只是脱力,禁术被鼎的力量抵消了。”
床头柜上放着份新报纸,头版印着影阁覆灭的新闻,配图是警方在防空洞查获的蛊王幼体。孙鹰拿起报纸,发现角落印着条不起眼的消息——“神秘人士归还国宝神农鼎,博物馆悬赏金已捐赠慈善机构”。
丁芳柔的睫毛颤了颤,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孙鹰哥,我们以后去哪?”
孙鹰看着窗外的蓝天,青铜药鼎在胸口微微发烫。他想起阿木日记的最后一页,除了地图还有句话:“医脉不绝,守护不止。”
“去云蒙山。”他握紧少女的手,“那里有阿木种下的驱虫草,有山民们的歌声,还有……我们未完成的约定。”
病房外的阳光正好,丁芳柔腕间的疤痕已经淡得看不见,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到层极浅的金光,像神农鼎最温柔的守护。属于他们的传奇,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