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芝的金光在冰崖顶流淌,像融化的黄金铺满碎石。孙鹰将最后一片断蛊草的叶子塞进篝火,青烟盘旋而上,在湛蓝的天空中画出道奇异的弧线——这是给山民们的信号,告诉他们可以沿着昆仑古道安全跟进。
丁芳柔捧着那枚金色药丸,指尖轻触表面的纹路:“孙鹰哥,这真的能解万蛊吗?”她的声音还带着后怕,昨夜假陈爷爷面具裂开时,那些蠕动的蛇鳞像噩梦般缠着她的思绪。
孙鹰用匕首撬开块冰棱,借着折射的阳光观察药丸:“《青囊秘要》说赤芝得鼎血而活,凝结的精华能破天下邪祟。”他突然注意到药丸内部有细微的流动感,像有活物在其中沉浮,“但这药力太强,寻常人承受不住。”
山民们的欢呼从崖底传来。王二被两个猎户抬着上来,肩膀的毒针已被拔除,伤口敷着赤芝的叶片,青紫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孙医生,前面就是万蛊窟的结界了。”他指着冰崖尽头的迷雾,“影阁用子母蛊布了阵,活人进去就会被蛊虫啃噬。”
孙鹰将青铜药鼎贴近迷雾,鼎身的饕餮纹突然竖起,像活过来的獠牙。他想起阿木日记里的插画:九道石门后各有尊蛊像,对应着不同的血脉。而他们的医脉与双生血脉,正是开门的钥匙。
“王大哥,你知道结界的弱点吗?”
王二从怀里掏出块发黑的兽骨,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阿木留下的,说月圆时对着月亮举起这个,结界会出现缝隙。”兽骨边缘还沾着点青铜粉末,与神农鼎的材质一模一样。
正午的阳光穿透迷雾,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孙鹰让山民们在崖下扎营,自己则带着丁芳柔探查前路。《龙象功》的心法让他们在积雪中行走如飞,脚下的冰壳碎裂声惊起成群的雪雀。
“看那里!”丁芳柔突然指向左侧的冰洞,洞口挂着串风干的蛇蜕,每片鳞片上都贴着张黄符,“是影阁的标记!”
孙鹰摘下片蛇蜕,指尖刚触碰到黄符,青铜药鼎就传来灼痛。他急忙将蛇蜕扔进雪堆,黄符遇雪立刻冒出黑烟,在雪地上烧出个诡异的蛇形印记。
“是引蛊符。”他想起《青囊秘要》的记载,“只要沾到人气,方圆十里的蛊虫都会被引来。”
冰洞深处传来滴水声,混着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孙鹰熄灭火把,借着鼎身的微光往里走——洞壁上凿满了佛龛,每个龛里都摆着个陶罐,罐口用红布封着,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蠕动声。
“这些是……”丁芳柔捂住嘴,不敢再看。
“被囚禁的蛊虫。”孙鹰盯着最深处的佛龛,那里摆着个青铜罐,罐身刻着与神农鼎相同的饕餮纹,“这是母蛊。”
青铜罐突然剧烈震动,红布被顶开道缝隙。孙鹰急忙将药鼎挡在身前,鼎身爆发出的青光在洞口形成道屏障。罐里传来凄厉的尖啸,像无数婴儿在啼哭,震得洞顶的冰棱簌簌下落。
“快走!”他拉着丁芳柔冲出冰洞,身后的尖啸声追了出来,在雪地上掀起道黑色的旋风——是成千上万的子蛊,正顺着他们的脚印追来。
山民们听到动静,立刻点燃火把。见血封喉的汁液混着松脂洒向蛊群,黑色旋风瞬间停滞,地上积起层蛊虫的尸骸,像摊融化的沥青。
“它们怕这个!”猎户首领举着燃烧的药草,“这是阿木教我们种的驱虫草!”
孙鹰突然注意到尸骸中混着些银色的鳞片,与假陈爷爷拐杖上的蛇鳞一模一样。他捡起片鳞片,发现背面刻着个“蛇”字——这是影阁的等级标记,蛇君之下分蛇、蝎、蛛三堂。
“蛇堂负责守结界,蝎堂在石门后,蛛堂……”王二的声音发颤,“蛛堂的人能操控尸蛊,被他们咬到就会变成行尸走肉。”
夜幕降临时,山民们在雪地上燃起九堆篝火,按照阿木的遗法摆出北斗阵。孙鹰将青铜药鼎放在阵眼,鼎身的青光与火光交织,在夜空中画出道光柱。
“还有三个时辰月圆。”他给丁芳柔裹紧毛毯,“等下你跟着我,千万别碰任何带符的东西。”
少女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孙鹰哥,如果……如果我被蛊虫咬到,你就……”
“不许说傻话。”孙鹰捂住她的嘴,声音却有些发颤,“我们说好要一起走出去的。”
亥时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是山民们在用古老的方式报时。孙鹰举起王二给的兽骨,对着初升的月亮。兽骨上的符号突然亮起,与鼎身的饕餮纹产生共鸣,迷雾中果然出现道丈宽的缝隙。
“按计划行事!”他吹响牛角号,山民们立刻举起涂满驱虫草汁液的长矛,组成道人墙护住后方。
穿过结界的瞬间,孙鹰感觉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啃噬脚踝。他急忙运转《龙象功》,真气顺着经脉流到脚底,那些东西立刻像被烫到般退去,在雪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是尸蛊的幼虫!”王二举着火把跟上,“它们怕阳气!”
万蛊窟的入口藏在道冰缝后,石门上刻着幅巨大的浮雕:九个赤裸的人影被锁链绑在祭坛上,心口插着把青铜匕首,鲜血顺着沟壑流进个鼎形凹槽——正是神农鼎的形状。
“需要血脉才能开门。”孙鹰割破指尖,将血滴进凹槽。石门发出沉闷的响声,浮雕上代表医脉的人影突然亮起红光。
丁芳柔犹豫片刻,也将血滴在凹槽里。代表双生血脉的人影亮起蓝光,与红光交织成道虹光,石门缓缓向内打开。
门后是条长长的甬道,两侧的壁龛里摆满了陶罐,罐口的红布随着气流轻轻晃动。孙鹰让山民们熄灭火把,只留鼎身的微光照明——火焰会引来更凶猛的蛊虫。
“小心脚下。”他扶着丁芳柔跨过道暗沟,沟里积着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腐臭,“是蛊虫的排泄物,沾到就会被母蛊感应到。”
甬道尽头的石壁突然渗出粘液,像某种生物的皮肤。孙鹰用匕首挑开层粘液,下面露出块发光的水晶,里面冻着个人影——穿着与王二相同的兽皮,胸口插着半截青铜匕首。
“是阿木!”王二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他还活着!”
水晶里的人影突然睁开眼,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孙鹰将青铜药鼎贴在水晶上,鼎身的青光穿透冰层,人影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第九道石门……蛊王……鼎碎……”
话音未落,水晶突然炸裂。阿木的尸体摔在地上,胸口的青铜匕首化作无数粉末,与神农鼎的青光融为一体。
“他在说什么?”丁芳柔捡起片水晶碎屑,上面还残留着阿木的血迹。
孙鹰握紧药鼎,突然明白过来:“阿木用自己的血脉打开了前八道石门,最后道需要鼎碎才能开启。”
甬道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响动。孙鹰示意大家躲进壁龛,自己则握着短刀贴在石壁上——刀身的见血封喉汁液在微光下泛着暗紫。
三个身影出现在甬道尽头,为首的人身披黑色斗篷,手里拖着条铁链,链端锁着个浑身长满黑毛的怪物,指甲像铁钩般弯曲,嘴角淌着涎水。
“是蛛堂的尸蛊使者!”王二的声音压得极低,“被他咬到就会变成怪物!”
尸蛊使者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停下脚步。怪物猛地挣脱铁链,朝着孙鹰藏身的壁龛扑来!
孙鹰侧身躲过,短刀精准地刺入怪物的咽喉。黑血喷溅在石壁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怪物抽搐着倒地,身体迅速干瘪,最后化作滩黑灰。
“点子扎手!”蛛堂使者掀开斗篷,露出张布满蛛网状疤痕的脸,手里突然甩出张网,网丝上沾着粘稠的液体,“抓住他们献给蛇君!”
孙鹰拉着丁芳柔就地翻滚,网子擦着头顶飞过,粘在对面的石壁上。被网住的陶罐瞬间炸裂,里面的蛊虫被粘液腐蚀成脓水。
“用驱虫草!”山民们点燃药草,浓烟在甬道里弥漫开来。蛛堂使者的动作明显迟滞,脸上的疤痕渗出绿色的汁液。
孙鹰趁机冲上去,《龙象功》的拳风带着鼎身的青光,结结实实地砸在使者胸口。对方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滑落在地,嘴里涌出的黑血里混着破碎的蛊虫。
“快走!”他捡起使者掉落的钥匙,这是打开下道石门的关键,“尸蛊怕火,我们还有时间。”
第二道石门后是片开阔的石室,中央矗立着尊巨大的蛇像,蛇嘴里衔着个青铜盘,盘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铁锈般的腥气。
“是血祭盘。”孙鹰看着盘底的刻度,“已经用了七种血脉,还差两种。”
丁芳柔突然指着蛇像的眼睛,那里镶嵌着两颗红宝石,正随着他们的移动转动:“是活的!”
红宝石突然射出红光,在地上形成个光圈。孙鹰刚要躲开,却发现光圈里浮现出阿木的身影——他跪在蛇像前,手里捧着神农鼎的碎片,正在用血绘制某种图案。
“是开门的阵法!”孙鹰立刻咬破手指,学着阿木的样子在地上画阵,“需要医脉与双生血脉共同绘制!”
丁芳柔的血滴在阵眼时,蛇像突然剧烈震动,嘴里的青铜盘升起,露出下面的通道。阿木的身影在红光中微笑着消散,只留下句缥缈的话语:“守好鼎……”
通道尽头传来悠扬的钟声,孙鹰知道这是影阁在召集人手。他看了眼石壁上的漏刻,还差半个时辰月圆。
“你们在这里接应。”他将青铜药鼎塞给丁芳柔,“我去前面看看。”
少女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跟你一起去。”
孙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突然想起爷爷的话:“双生血脉不仅是钥匙,更是鼎的守护者。”他点了点头,将片赤芝叶子塞进她手里,“遇到危险就捏碎它。”
穿过七道石门,每道都藏着不同的凶险——有的布满毒刺,有的藏着流沙,还有的会让人产生幻觉。但只要两人的血滴在门环上,石门就会应声而开,仿佛阿木早已为他们铺平了道路。
第九道石门外的广场上,影阁的人已经聚集。蛇君站在祭坛中央,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里举着个黑色的陶罐,里面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心跳声。
“终于来了。”蛇君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孙家的医脉,丁家的双生血脉,正好凑齐九脉。”
广场四周的火把突然亮起,照亮了绑在柱子上的七个人——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襁褓中的婴儿,每个人的眉心都贴着引蛊符。
“月圆了!”影阁的人欢呼起来,将七人的血依次滴进祭坛的凹槽。
孙鹰突然吹起牛角号,藏在暗处的山民们举着燃烧的驱虫草冲出来,与影阁的人缠斗在一起。他拉着丁芳柔冲向祭坛,青铜药鼎在少女手中爆发出耀眼的青光。
“拦住他们!”蛇君将黑色陶罐举向天空,罐口的红布被月光点燃,露出里面蜷缩的蛊王——条通体雪白的小蛇,鳞片上长着九只眼睛。
蛊王的眼睛睁开时,广场上的打斗突然停止。所有人都像被定住般僵在原地,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孙鹰感觉有无数蛊虫在啃噬心脏,刚要运转真气抵抗,却发现丁芳柔的眼睛正变得雪白——她正在被蛊王控制!
“芳柔!”他抓住少女的肩膀,青铜药鼎的青光顺着两人相握的手流淌,“看着我!想想赤芝的光芒!”
丁芳柔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她突然举起药鼎,鼎身的饕餮纹与蛊王的眼睛产生共鸣。广场上的蛊虫突然躁动起来,开始啃噬影阁的人。
“不可能!”蛇君的面具裂开,露出爬满蛇鳞的脸,“双生血脉怎么会抵抗蛊王!”
孙鹰突然明白过来,赤芝的药力不仅解了蛊毒,更让丁芳柔的血脉与鼎产生了真正的共鸣。他拉着少女跳上祭坛,将两人的血同时滴进最后道凹槽。
第九道石门缓缓打开,里面没有想象中的宝藏,只有面巨大的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的身影,而是阿木——他站在熊熊烈火中,手里举着神农鼎的碎片,正在用自己的血肉修补。
“原来阿木就是最后道血脉。”孙鹰的眼泪滑落,滴在青铜药鼎上。
鼎身突然裂开,碎片在空中重组,与铜镜中的碎片融为一体。蛊王发出凄厉的惨叫,在青光中化作灰烬。广场上的影阁众人纷纷倒地,眉心的引蛊符燃烧起来。
月光透过石门照进广场,丁芳柔的手腕上最后点青紫色终于消失。孙鹰抱着她坐在祭坛上,看着山民们欢呼着解开人质,突然明白爷爷传承给他的不仅是医术武功,更是守护的勇气。
“我们回家。”他轻声说,将重组的青铜药鼎贴在少女心口,那里传来平稳有力的心跳,像赤芝绽放的声音。
山民们的歌声在山谷中回荡,混合着驱虫草的清香。孙鹰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守护还未结束,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昆仑雪山的月光下,神农鼎的青光与赤芝的金光交织成道彩虹,在万蛊窟的废墟上画出新的希望。而属于医武双绝的传奇,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