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悬在碑面半寸,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沈砚眉心金纹一震,识海冷光骤亮:
【新局开启,是否执行?】
他嘴角微扬:“执行。”
碑面光影翻涌,四道身影缓缓凝实——沈砚、谢昭、裴无咎,还有一道模糊少年轮廓,手持策论立于丹墀。齐声如钟鸣九霄:
“你有三刻。”
话音未落,冷光自沈砚眉心射出,直刺最前排学子眉心。那人浑身一颤,瞳孔骤缩,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其余学子纷纷后退,脚步杂乱,撞翻了廊下灯架。火光摇曳,映得碑前人影扭曲如鬼。
“谁先来?”沈砚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全场喘息。
无人应答。
冷光缓缓扫过人群,每停留一瞬,便有人神魂震荡,踉跄后退。一名学子双目泛白,口角溢血,瘫软在地。又一人抱头惨叫,指甲在脸上划出三道血痕,旋即昏死。
谢昭立于侧阶,残策轻扬,眸光如刃:“你们背的《正统录》,是陆九渊改过的伪典。若连这点都不敢认,还谈什么执笔?”
众人面如土色。
沈砚目光微动,识海再闪:
【当前最优解:随机抽考基础文论,筛去懦者】
【潜在变数:真才被冷光误伤】
【代价提示:神魂负荷加重】
他不动声色,抬手一指人群:“你,出来。”
被点中的是个瘦弱少年,青衫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他抖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指尖——那里有一道陈年墨渍,像极了多年前某个雪夜,父亲教他执笔时留下的痕迹。
他咬牙上前,双膝跪地:“学生李衡,叩见执笔者。”
沈砚不语,冷光依旧悬在他眉心。
“解释‘文以载道’。”
李衡喉头滚动,背出府学教条:“文载圣言,道在经义,学子当恪守正统,传继先贤。”
沈砚冷笑:“若圣言被篡,经义为伪,你还载什么?”
少年猛地抬头,眼神晃动。
“三代文牒,皆由文正阁一手修订。”沈砚步步逼近,“你背的每一句‘圣训’,可能都是谎言。你写的每一篇‘策论’,可能都在帮凶。这样的文,还能载道?”
李衡嘴唇发白,冷汗顺着脊背流下。他想答,却觉胸口如压巨石,半个字也吐不出。
冷光骤然收缩,碑面光影一颤,将他身影推开三步。他扑倒在地,呕出一口血。
“淘汰。”沈砚声音无波。
全场死寂。
谢昭指尖轻点碑面,墨色文气如蛛网蔓延:“文道在民,不在庙堂。不在典籍,而在人心。你们怕的不是答错题,是推翻自己活了十几年的‘真’。”
她目光扫过众人:“若连质疑的勇气都没有,谁来写新文道?”
冷光再次扩散,笼罩全场。每人眉心皆感刺痛,仿佛有刀在剖开识海,逼他们直视内心最深处的信仰。
一名学子突然惨叫,撕扯自己头发:“我爹说的都是真的!《正统录》不会错!不会错!”
另一人跪地叩首,额头撞出鲜血:“求您……别让我看见……我宁愿不知……”
冷光如潮水般起伏,筛选着神魂的硬度与道心的纯度。
沈砚闭目,识海剧痛如裂。每一次推演,都像有人拿凿子在他脑中刻字。他指尖掐进掌心,靠痛感维持清醒。
【当前最优解:降低冷光强度,保留可塑之才】
【潜在变数:劣质苗子混入】
【代价提示:神魂撕裂风险上升】
他未回应系统,只缓缓抬手,冷光微敛。
就在这时,后排一名少年缓缓抬头。
他衣着普通,面容清瘦,右手袖中似藏有硬物。他没上前,也没后退,只是静静站着,眼中却燃起一丝火光。
沈砚目光扫过,识海微动:
【潜在变数:未登记学子,文气波动异常】
他不动声色,冷光再次凝聚,指向另一人:“你,答。”
那人战战兢兢上前:“学……学生以为,文以载道,当以经义为本,辅以时策……”
沈砚抬手打断。
冷光直射其眉心,碑面光影一震,将其身影推开。
“形似神非,淘汰。”
又一人上前,高谈阔论“文道正统”,引经据典,声情并茂。
冷光一扫,淘汰。
第三人,第四人……接连上前,或背诵教条,或巧言辩解,无一例外,皆被冷光击退。
有人崩溃痛哭,有人转身逃走,有人跪地不起,喃喃自语。
谢昭冷眼旁观,残策在掌心轻拍三下。
策风起,卷动碑前尘埃,如刀割面。
“你们学的不是文,是奴。”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钉,“背下来的叫训诫,悟出来的才叫道。”
沈砚站在碑前,左袖空荡,右臂布条渗血未干。他每呼吸一次,识海便如刀绞。
但他没退。
冷光再次亮起,扫向人群:“下一个。”
无人应答。
全场静得能听见血滴落地的声音。
一名学子跪在地上,手指抠进砖缝,指甲翻裂。他抬头,眼中布满血丝:“我……我想答……可我怕……怕答完就不是我了……”
沈砚看着他,声音低沉:“怕什么?怕发现自己一直活在假的文道里?怕一旦觉醒,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人浑身发抖,最终伏地不起。
冷光缓缓移动,如死神之镰扫过稻田。
就在此时,那名站在后排的少年,缓缓抬起了手。
他没说话,只是将右手从袖中抽出——掌心握着一卷残破策论,边角焦黑,像是从火中抢出。
沈砚目光一凝。
识海冷光骤闪:
【潜在变数:残卷含未解源纹】
【代价提示:推演将引发连锁震荡】
他盯着那少年,声音如铁:“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头,目光如炬:“学生李衡。”
沈砚嘴角微动。
冷光,再度亮起。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