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篝火余温还没散,赵总就带着非遗申报材料来了。厚厚的文件夹摊在石桌上,“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登记表”几个字印得格外醒目。“我托人问了,咱这腌菜手艺符合‘传统手工技艺’类目,”赵总指着材料笑,“只要把老李的封坛法子、张婶的老盐配方都写清楚,再附上年月坛的照片,通过率准高。”
老李蹲在旁边翻材料,手指在“封坛步骤”那页摸了摸:“这步骤得写细点,三层泥的顺时针抹法、原汤的熬制时辰,差一点都不行。”张婶凑过来看,突然指着“传承谱系”说:“得把我婆婆的名字写上!当年她教我腌菜时,用的还是土灶呢。”
陈默帮着整理年月坛的照片,从五年前的柠檬叶老坛到今年的圣诞酱新罐,按时间顺序排得整整齐齐。“还得拍点老社员们干活的视频,”他对着相机试拍,镜头里老李正往坛里码菜,阳光落在他的白胡子上,像撒了层粉,“非遗要的就是‘活态传承’,这些镜头最实在。”
林晚秋抱着娃在旁边看,娃的小手扒着相机屏幕,想抓里面的坛子。赵总笑着逗他:“等成了非遗,小东家就是‘非遗传承人’啦!”娃举着玉佩晃,咯咯地笑,玉佩上的山楂图案在阳光下亮闪闪的。
申报材料准备了整半个月。苏瑶熬夜把老李的口述配方打成文字,阿明帮着画封坛步骤图,张婶则翻出压箱底的老盐罐——罐身上刻着“光绪年”的字样,是她婆婆传下来的,如今成了申报的“镇馆之宝”。
送材料去县文化馆那天,陈默特意开了辆皮卡,车厢里装着那只老盐罐和几坛年月酱。文化馆的王馆长捏着酱尝了尝,又摸了摸老盐罐的纹路:“这手艺够老,够实在!我帮你们加急报上去,争取年内批下来。”
回村时路过山楂林,枝桠上的雪已经化了,芽苞鼓得快要裂开。陈默停下车,抱着娃往林里走,林晚秋跟在后面,踩着他的脚印往前走。“等非遗批下来,咱在这儿立块碑,”陈默指着棵最粗的山楂树,“刻上‘大荒腌菜非遗传承地’,让来体验的客人都知道。”
娃突然伸手去够枝桠上的芽苞,陈默赶紧托着他的小手:“轻点,这芽要长成叶,夏天给咱遮凉呢。”林晚秋望着这父子俩的背影,突然想起跨年夜他说的“山楂花开时结婚”,心里暖得发慌。
夜里腌菜坊试腌新一批酱菜,用的是王馆长推荐的“古法新酿”法子——在原汤里加了点晒干的山楂花,香得清透。老李尝了尝,眼睛亮了:“这味比之前的还特别!等非遗批下来,就用这味做‘非遗特供款’。”
陈默帮着往坛里灌酱,突然说:“结婚的事,我跟老支书商量过了,就在山楂林里搭个木棚,摆上腌菜坊的老坛子当装饰,再请体验团的客人来吃喜酒——让大家都沾沾咱大荒的甜。”林晚秋点点头,指尖捏着坛口的红绳,红绳在手里绕了圈,像把日子系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早,德国超市发来消息,说圣诞酱卖断货了,要再订五千罐,还问能不能做“非遗预售款”——等非遗批下来就发货,包装上印“非遗传承手作”的字样。苏瑶举着手机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非遗还没批,订单就先来了!”
老李蹲在腌菜坊门口抽旱烟,烟杆往坛沿磕了磕:“我就说咱这手艺错不了!连外国人都等着呢。”阿明举着刚画的包装图跑过来:“我……画了山楂树和坛子,好看不?”图上的山楂树开满了花,树下摆着排老坛子,坛口系着红绳,像在等着新人来。
陈默接过图笑:“就用这个!等山楂花开了,咱的婚期也到了,非遗批下来了,订单也发出去了——这日子,甜得能溢出来。”林晚秋抱着娃凑过来看,娃的小手在图上乱涂,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把山楂树、坛子和新人都圈在了一起,逗得众人直乐。
风从山楂林吹过来,带着点芽苞的嫩味。林晚秋望着窗外的山楂树笑,枝桠上的芽苞在风里晃,像在催着日子快点走——催着非遗批下来,催着婚期到来,催着这满坛的甜,顺着网线,顺着船帆,送到更多人跟前。
娃在怀里攥着玉佩晃,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像握着整个大荒的春天。她知道,这日子还得接着熬——熬着非遗的喜讯,熬着山楂花开的婚期,熬着陈默说的“一辈子的甜”,熬着她和他,还有村里的老老少少,把大荒的故事,熬成永远都讲不完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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