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你大爷！”
沈砚心里骂娘，脚下却丝毫不停，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子，几步就窜到了茶肆门口。
“砰！”
他根本懒得推门，直接一脚踹开！破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吓得里面打瞌睡的掌柜一个激灵。
“官、官爷…”掌柜的看清沈砚那身灰扑扑的官服和煞气腾腾的脸，腿都软了。
“刚才二楼窗口那戴兜帽的孙子呢？！”沈砚没空废话，玄铁令牌差点怼到掌柜鼻子上。
掌柜的哆哆嗦嗦指向通往二楼的木梯。
沈砚一步跨过三级台阶，旋风般冲上二楼。
雅座空空荡荡，临街的窗户大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吹得桌上一杯清茶热气散尽。
人，没了。
溜得比兔子还快！
沈砚冲到窗口向下望去，下面是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妈的！”他气得一拳砸在窗棂上。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扫过那张桌子。茶杯，座椅…忽然，他眼神一凝。
桌面上，用未干的茶水写着两个歪歪扭扭、正在快速蒸发消失的字：
止步
字迹透着一股子阴冷的警告意味。
“止步？”沈砚气笑了，抹掉那两个字，“你让小爷止步就止步？你他妈是皇帝老儿还是我儿子？”
这点威胁就想吓住他？十年冤案压身，他等的就是这种线索！逆光楼越是这样藏头露尾，就越说明他们心里有鬼！老爹的案子，绝对有惊天隐情！
他不再耽搁，转身下楼，无视了掌柜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大步流星往回赶。逆光楼的人出现在现场绝非偶然，钱坊主那老小子，肯定还瞒着什么事！
然而，刚踏进宝光坊的内库，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不对劲！
之前那些贴着封条的假光金箱子，竟然有好几个被强行撬开了！里面那些灰白色的假光金，不翼而飞！
负责看守的两个灰衣力士歪倒在地，口吐白沫，身体时不时抽搐一下，脸上笼罩着一层不详的灰黑色。
“怎么回事？！”沈砚厉声问道，蹲下身查看。是蚀光粉中毒，但又不是直接吞服，像是…吸入了极细的粉尘？
一个躲在角落筛糠的伙计带着哭腔回答：“大、大人…您刚走没多久，就来了一队穿着‘烛辉执法使’黑袍的大人，说、说要复核证物…他们非要开箱查验，结果一打开那几个箱子，里面就噗地喷出一股黑烟…两位军爷当场就倒了…那些大人好像也吓了一跳，捂着鼻子退开了…”
烛辉执法使？隶属户部，专门管光金市场的爷，他们鼻子这么灵？来得比老子这正经办案的还快？而且复核证物需要强行开箱？这他妈是毁灭证据吧！
沈砚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逆光楼这帮杂碎，不仅造假，还在箱子里设这种阴毒机关！这是既要钱，也要命！
他走到被打开的箱子前，仔细观察。箱盖内侧，附着一些肉眼几乎难辨的灰色粉末，设计得极其刁钻，一旦暴力开启，机关触发，粉尘瞬间爆散。
够狠！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真假光金混在一起，闪烁着不同亮度。忽然，他瞳孔微缩。
在真假混杂的金粒中，有几颗真正亮白色的光金，摆放的位置…似乎有点刻意？它们没有自然散落，反而隐隐组成了一个箭头的形状，指向内库最里面一个堆放杂物的阴暗角落。
是那个戴兜帽的家伙留下的？示好？还是陷阱？
沈砚心念电转，管他娘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他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屏住呼吸，用刀鞘拨开那几个破麻袋和空箱子。
角落里，静静躺着一本边缘烧焦、封面油腻不堪的——私账！
沈砚心脏猛地一跳！迅速用刀尖将账本挑出来，小心翻开。里面用各种密语和代号记录着一笔笔见不得光的黑账。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快速扫过。
突然，他的手指猛地停在一页上。
一个代号，刺痛了他的眼睛：【石渠】。
这是他父亲当年在宫中任职的的地方——石渠阁！守藏吏的代称！
代号旁边，记录着一笔数额大得吓人的“烛辉期货”交易，后面跟着一长串复杂的天干地支和数字代码。而交易的另一方，代号赫然是——【烛影】！
交易日期，正是他父亲被指控盗取官烛的前三天！
“操！”沈砚忍不住低骂一声，眼睛都红了。
石渠阁一个清贫的守藏吏，有个屁的钱玩这么大额的期货交易！这他妈分明是栽赃！是构陷！是为了把那批丢失的官烛，硬生生栽到他父亲头上做的假账！
十年了！他终于抓住了铁证的一角！
就在他心神激荡，全力记忆并decipher那串期货代码的瞬间——
身后恶风袭来！
一个原本倒在地上的“烛辉执法使”竟猛地暴起！手中一抹淬毒的灰暗匕首，直刺沈砚后心！速度快得惊人！
偷袭者眼神狠厉，带着得手的狞笑。他根本不是什么执法使，而是逆光楼留下来清除首尾的死士！那毒匕首上淬满了浓缩的蚀光粉，见血封喉！
电光火石间，沈砚根本来不及完全躲闪。
但就在匕首即将刺入他官服的刹那，沈砚那双只能分辨光暗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匕首上那层极度危险的、代表着剧毒的死寂灰黑色！
几乎是本能，他猛地拧身避开心脏要害！
“噗嗤！”
匕首狠狠扎進了他的左肩！
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仿佛整个肩膀被扔进了熔炉！蚀光粉的毒性疯狂侵蚀着他的血肉！
“呃啊！”沈砚痛得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
但那死士脸上的狞笑却瞬间凝固，变成了惊愕。
因为沈砚的反应快得不像话！在中刀的同一时间，他的右手已经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死士持刀的手腕！同时左脚一记凶狠的撩阴腿，直奔下三路而去！
死士完全没料到对方在中了蚀光剧毒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如此迅猛的反击！手腕被扣，下身要害遭遇重击，他疼得差点背过气去，动作一滞。
“给老子死！”
沈砚眼中狠色一闪，根本不顾还插在肩头的匕首，借着拧身的力量，右臂猛地发力！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死士的手腕竟被他硬生生掰断！
匕首当啷落地。
沈砚毫不留情，一记肘击重重砸在对方喉结上！
“咕…”死士眼球暴突，捂着喉咙瘫软下去，没了声息。
解决掉偷袭者，沈砚才踉跄一步，靠在箱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左肩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诡异的麻木感，灰黑色的毒素正在快速蔓延。
他咬咬牙，伸手握住匕首柄，猛地一拔！
鲜血飙射而出，溅在他灰白的官服上。
然而，预想中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并没有持续。
一股奇怪的、冰冷的麻木感迅速取代了疼痛，从伤口处开始蔓延，很快，整个左肩乃至左臂都失去了知觉。
不是毒素的效果…蚀光粉没这么快的麻痹效果。
沈砚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反应过来。
是代价！
破获“光金造假案”，找出关键证据账本的代价，降临了！
上一次是味觉。
这一次…是痛觉！
他失去了感知疼痛的能力。
沈砚看着自己还在淌血的伤口，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完全使不上力的左臂，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妈的…这下真成杨过了…还是没雕兄的那种。”
他撕下衣摆，胡乱地将伤口紧紧捆住止血，虽然感觉不到疼，但血再流下去，就得直接去见他那死鬼老爹了。
必须立刻带着账本离开这里！烛辉执法使是假的，但闹出这么大动静，真的执法使或者逆光楼其他人随时会到！
他弯腰，想去捡起那本至关重要的账本。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账本的瞬间——
“啧，真是废物，连个小小的守烛人都收拾不了。”
一个阴冷嘶哑的声音，突然从内库的阴影处传来。
沈砚霍然抬头！
只见那个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里，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个穿着漆黑斗篷、脸上带着一张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面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缓缓浮现。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强大的、令人窒息的灵压（烛辉威压）。
面具后的目光，冰冷地落在沈砚身上，以及他正要捡起的那本账本上。
“把东西留下，”白面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或者，把命也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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