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寒风卷着地上的碎雪，打着旋儿。
陈向阳提着东西，不紧不慢地走着。
迎面过来一个穿着蓝布棉衫的胖子，四十来岁的年纪，脸盘滚圆，正背着手，哼着小曲，一摇三晃地往前走。
是二大爷，刘海中。
刘海中低头看着路，没注意到陈向阳，走到一个岔路口，便拐弯去看胡同口老头下棋去了。
这老头，出了名的臭棋篓子，偏偏就好这口，每天饭前不杀两盘就浑身难受。
棋品还差，输了棋，回家就得在饭桌上借题发挥，打骂儿子撒气。
也难怪他那几个儿子，到晚年没一个愿意养他。
陈向阳摇摇头，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很快，四合院那略显破败的门楼就出现在眼前。
门口的空地上，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正带着两个瘦弱的小女孩在滚铁环。
是棒梗，还有他的两个妹妹，小当和槐花。
对于这个在后世电视剧里被冠以“盗圣”名号的白眼狼，陈向阳没有半点好感。
他只瞥了一眼，就提着东西，径直走进了前院。
前院里，一个戴着眼镜的清瘦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仔细地擦拭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他的眼镜腿上，还用医用胶布缠了好几圈。
三大爷，阎阜贵。
他家门口的石桌上，还摆着一盆修剪得十分精致的迎春花，上面已经结了不少花骨朵。
这花耐寒，临近过年能开花，足够他在院里炫耀一阵子了。
阎阜贵听到脚步声，抬起头，起初以为是外面来院里办事的人，可等他看清来人，手里的抹布“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陈……陈家老二？你当兵回来了！”
“三大爷，买了新车了啊。”陈向阳主动开口，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
阎阜贵愣了一下。
以前的陈向阳，见到他可是连个招呼都懒得打，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扶了扶眼镜，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嗨，家里人多，上班远，买个车方便点。”
这时，东厢房的门帘一挑，一个身段和脸蛋都相当不错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颗大白菜，看样子是准备择菜。
是阎解成的媳妇，于丽。
陈向阳参军的时候，阎解成还没结婚，所以于丽并不认识他。
她看到一个高大帅气的陌生男人正看着自己，脸上一红，连忙移开了视线，低头准备干活。
“向阳回来了？哎哟，这当了兵就是不一样，精神！”
一个五短身材的大妈从屋里走了出来，是三大妈。
她看到陈向阳，脸上堆着笑，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僵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害怕。
“三大妈。”陈向阳也打了声招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三大妈上下打量着他，还有他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眼珠子一转，八卦地问道：“这次回来，是转业吧？给分配工作了吗？什么单位啊？”
“还没呢，刚下火车。”
一听他还没工作，三大妈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不少。她儿子阎解成现在也只是个打零工的，陈向阳没工作，她心里就平衡了。
她注意到于丽正好奇地偷偷打量陈向阳，立刻警惕起来，一把将于丽拉到自己身后，半开玩笑半警告地说道：“向阳啊，这是我大儿媳妇于丽。你可别打我们家儿媳妇的主意啊。”
陈向阳笑了笑，没接话，提着东西穿过前院，走向了通往中院的月亮门。
他刚走，三大妈就拉着于丽，压低了声音开始嚼舌根。
“你离他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以前就是这片儿有名的混子、恶霸，后来是犯了事，怕被抓进去，才跑去当的兵！”
“你看他现在人五人六的，以前啊，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谁都不放在眼里。你以后见着他，别往前凑，听见没？”
于丽嘴上“哦哦”地应着，但还是忍不住回头，朝着月亮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穿过月亮门，就是中院。
中院是整个四合院里积最大，住户也最多的地方。
院子中央，砌着一个公用的洗菜台，旁边接了个水龙头，方便各家各户用水。
一个穿着蓝布碎花小棉袄的女人，正蹲在洗菜台边，费力地搓洗着一大盆衣服。
盆里冒着腾腾的热气，让她整个人的面容都笼罩在水雾里，看不真切。
但只看身形，就比于丽要成熟丰腴许多。
她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白藕似的小臂，在冰冷的空气里冻得微微发红。
她洗衣服的动作并不专心，时不时地就停下来，朝着院门口的方向翘首以盼，似乎在等什么人。
陈向阳的脚步声惊动了她。
她回过头，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便完整地呈现在陈向-阳面前。
貌美如花，和于丽那种新婚少妇的青涩不同，她身上更多的是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
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仿佛总是含着笑意。
四合院第一绿茶，秦淮茹。
“秦姐，这么冷的天还洗衣服呢？”陈向阳率先开口。
秦淮茹显然也认出了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向阳？你……你当兵回来了？”
她很意外。
不仅意外陈向阳的突然出现，更意外他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还叫她“秦姐”。
以前两人虽然住在一个院里，但关系仅限于点头之交，陈向阳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
陈向阳点点头，正准备再说两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正对着他的贾家窗户边，正有两个脑袋凑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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