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贤跪在地上，手抖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嘴里还在念叨：“它笑了……那照片真的笑了……”
林默没理他，反手把门锁上，顺带把客厅灯打开。
灯光一亮，曾小贤稍微缓了点，可眼神还是死死盯着门口，生怕那东西破门而入。
林默低头看了眼手腕，刚才那阵灼烧感还没完全散，皮肤底下像是有根烧红的针在游走。
他心知肚明，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压力大导致的神经错乱。
系统提示音还在脑子里回荡：“驱散301号房恶作剧鬼魂，限时两小时。”
他没时间解释，也没空安慰。救人得先稳住阵脚，怕鬼的从来不是鬼，是人心乱了。
他一把按住曾小贤肩膀，力道不大，但足够让他闭嘴。
“别出声。”林默声音压得很低，“它在听。”
曾小贤一愣，嘴巴张了张，硬是把尖叫咽了回去。
林默环顾四周。屋里没符纸，没朱砂，连个桃木剑都没有。
判官笔能显形，但拘魂需要媒介，系统没给装备，只给了任务。
他目光扫过厨房，冰箱门上贴着几张便签，角落里还有一瓶快见底的番茄酱。
行吧，没朱砂，就拿番茄酱凑合。
他走过去，拧开瓶盖，用手指蘸了一点，黏糊糊的红色液体顺着指尖往下滴。
他顺手从打印机里抽了张A4纸，开始照着脑子里突然浮现的符文轮廓画。
笔画刚落，手腕猛地一震。
一道金光从皮肤下窜出，顺着手指流入纸上。
那符文像是活了，边缘泛起微弱火光，纸面轻轻颤动，仿佛被风吹着，却又没风。
曾小贤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你……你这是在画符？用番茄酱？！”
“闭嘴。”林默头也不抬，“你再吵，它就来了。”
话音刚落，天花板角落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小孩在玩捉迷藏，带着点得意。
林默眼神一冷。
来了。
他继续画，最后一笔收尾，金光一闪，整张符纸微微发烫，像是刚从火上烤过。
“搞定。”他把纸拍在桌上，“等会我贴它，你别乱动。”
“贴哪儿？！”曾小贤声音发颤。
“你床头那张照片。”林默站起身，“它现在藏那儿。”
“别啊！”曾小贤突然跳起来，“那是我前女友P的！花了一个礼拜修图！不能烧！”
林默冷笑：“它早就不是你的照片了。”
话音未落，地上那张掉落的照片突然自己翻了个面，背面渗出黑色液体，顺着地板蔓延，像血，却比血更稠。
照片缓缓飘起，贴在天花板上，正对着床的位置。
林默眯眼。
来了。
他一把拽住曾小贤后领，直接把他按在沙发上：“它在激你动情，情执越重，它越强。你越舍不得，它越高兴。”
曾小贤脸色发白：“你……你怎么知道？”
“系统说的。”林默懒得解释太多，“现在，闭眼，别看。”
他抓起符纸，脚尖一点地，整个人跃起，手臂一扬，符纸精准甩向天花板，正中照片中央。
“天地有正气，邪不压——”
话没说完，符纸接触瞬间，轰地炸开一团金光。
照片扭曲变形，边缘卷曲焦黑，中间裂开一张嘴，尖啸着扑向曾小贤。
林默早有准备，侧身一挡，判官笔自动浮现，横在胸前。
金光与黑气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铁片刮锅底。
曾小贤瘫在沙发上，腿软得站不起来，嘴里嘟囔：“完了完了……我还没还完花呗……”
黑气在空中扭动，化成一张模糊的脸，眼眶空洞，嘴角裂到耳根，冲着曾小贤咧嘴一笑。
林默手腕发烫，系统提示音响起：“非标准施法，消耗双倍灵力。拘魂失败率47%。”
他咬牙。
这鬼不强，但滑。靠恐惧续命，专门挑人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他闭了下眼，再睁开时，视野变了。
原本空荡的房间多了层灰蒙蒙的光晕，天花板上的鬼影脖颈处，缠着一道暗红细线，像是被勒过。
初级阴阳眼，开了。
弱点找到了。
他不再犹豫，判官笔一挑，金光凝成一线，直刺鬼魂脖颈红线。
“拘！”
笔尖点中瞬间，黑气剧烈扭曲，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随即被吸入判官笔中，像被吸尘器抽走的灰尘，眨眼消失。
房间里安静了。
天花板上的照片啪地掉下来，落在地毯上，恢复原样——还是那张修图过度的合影，曾小贤笑得灿烂，前女友比了个剪刀手。
林默收回笔，手腕上的纹路缓缓隐去，像是从未出现过。
他顺手把番茄酱瓶扔进垃圾桶，走过去拍了拍曾小贤抖得不成形的肩。
“人？算是吧。”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吃了几顿饭，“兼职的，随叫随到。”
曾小贤仰头看着他，嘴唇哆嗦：“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觉得呢？”林默扯了下卫衣帽子，转身往门口走。
“等等！”曾小贤爬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你刚才是不是……用番茄酱画符？还把鬼吸进笔里？你这算哪门子兼职？民政局注册了吗？有五险一金吗？”
林默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是去地府投简历，记得写特长：半夜尖叫，声控灯专用。”
说完，开门，关门，脚步声渐远。
曾小贤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沙发垫，整个人像被抽了魂。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照片，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金光早散了，可空气中那股灼烧味还没完全消失。
他喃喃自语：“兼职……那工资结吗？”
林默回到302，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喘了口气。
手腕还在发烫，但比刚才轻了。脑子里系统提示音响起：“任务完成。奖励：初级阴阳眼（永久），可透视低阶鬼物。”
他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了把冷水拍在脸上。
抬头看镜子。
镜子里的人还是那个寸头眼镜男，卫衣洗得发白，眼下有点青。
可他知道，有些事不一样了。
他伸手摸了摸手腕，那道暗纹已经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像有支笔藏在皮下，随时能写生死。
他擦干脸，走到床边坐下。
墙上的裂缝还在，从天花板斜劈到地面，像道旧伤疤。
他盯着看了两秒，忽然发现裂缝深处，有极淡的一缕黑气，一闪而过。
他没动。
几秒后，黑气消失。
林默收回视线，躺下，闭眼。
凌晨一点十五分。
301房间，曾小贤终于把照片塞进了抽屉，顺手把相框扔进了垃圾桶。
他坐回沙发，打开手机，翻到朋友圈，手指悬在发布键上。
想写点什么。
“今晚差点被照片杀了？”
“新邻居会用番茄酱画符？”
“爱情公寓302住着个地府外包员工？”
他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最后发了一条：“半夜别看镜子，尤其是P过的自拍。#灵异小贴士#”
发完，他盯着屏幕看了五秒，突然觉得后颈一凉。
像是有人在背后盯着他。
他猛地回头。
空无一人。
他松了口气，刚要低头，余光扫过电视屏幕。
黑着的电视里，映出他自己的脸。
可那张脸，嘴角正缓缓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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