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熵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残留着刚才操控矢量时的微麻感。主控台屏幕上的数据流终于停了下来，但他没看一眼，而是低头盯着胸口——那块“以彦之名”的烙印还在发烫，不是预警，也不是疼痛，像是有人在他体内轻轻敲了三下摩斯密码。
他眨了眨眼，忽然笑了：“你们俩，连暗号都对上了？”
炙心站在旁边，圣剑已经收进光脑形态，听见这话愣了一下：“谁和谁？”
“一个拿公式当枪使的疯子，和一个拿枪当公式解的女人。”林熵一边说，一边调出城市电网的残余震荡波形图，手指在空中划了几道，把刚才那道悬浮方程的能量频率反向折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这波共振里头，混了点不该有的东西。”
炙心凑过去看，眉头慢慢皱起来：“这个频段……像是天使的通讯暗纹。”
“对，但不是普通的那种。”林熵放大波形细节，拉出一段螺旋状的编码，“这是私人频道，加密等级T7以上，一般只有高层互访才用。问题是——”他顿了顿，点开另一组数据，“它出现在饕餮主舰突袭时的能量流里，而且是嵌在恶魔能量波中间，像夹心饼干。”
炙心瞳孔一缩：“你是说，有人一边指挥恶魔打仗，一边用天使的频道发信号？”
“不止。”林熵冷笑，“是同一个信号源，同时激活了两边的能量特征。换句话说，打我们的那一拳，可能沾着天使的指纹。”
话音刚落，会议室警报响起。全息投影自动切换，杜卡奥的脸出现在中央，背景是黑色长城作战室的红光。
“紧急会议，三十分钟后召开。”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所有核心成员到场，议题：饕餮联合恶魔军团突袭事件。”
林熵关掉投影，转头就走。
“你不准备点啥？”炙心在后面喊。
“我已经准备好了。”他头也不回，“就差一个愿意听真话的会议室。”
三十分钟后，黑色长城地下指挥中心。
圆形会议桌周围坐满了人，杜卡奥居中，怜风在侧，几名军方代表脸色凝重。林熵最后一个进来，手里拎着个改装过的光脑，背后跟着程耀文。
“你迟到了。”杜卡奥说。
“我在等数据跑完。”林熵把光脑往桌上一放，“顺便确认一件事——咱们现在开的是军事会议，还是公关发布会？”
没人接话。
他也不在乎，直接启动设备，一道双色矢量图谱瞬间投射在空中：红色代表恶魔能量流，蓝色则是天使通讯频段。两条线本该毫无交集，可在某个时间节点上，蓝色信号突然切入红色主脉，持续了整整十七秒。
“这是三天前，天域边缘的能量记录。”林熵指着交汇点，“你们看仔细了——这十七秒里，彦的银翼能量特征出现在莫甘娜领地外围，而且不是路过，是悬停。她没开战，也没撤离，就那么挂着，像在等人接头。”
怜风立刻皱眉：“这种级别的接触属于机密外交，你无权公开讨论。”
“我也没打算讨论外交。”林熵手指一划，图谱切换成另一组数据，“咱们换个角度——蔷薇的虫洞是怎么被击穿的？官方说法是饕餮远程炮击，可我调了当日的能量残片，发现攻击源头的波动模式根本不对劲。”
他放大一段波形，圈出几个异常峰值：“看出来没？这波攻击先是模拟了天使能量频率，然后再引爆虚空引导波。简单说，就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暗杀。而真正的饕餮舰队，那时候还在三百光年外集结。”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
程耀文猛地站起来：“所以那天根本不是什么恶魔突袭，是有人故意让我们以为是恶魔干的？”
“聪明。”林熵点头，“而且这招一石三鸟——既削弱了蔷薇的力量，又激化了地球和恶魔的矛盾，还顺带测试了我们会不会盲目站队。你们说，这像不像一场实验？”
杜卡奥沉默了几秒：“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林熵笑了一声，直接绕过权限系统，把数据流强行注入主脑，“我不需要证据，我有录像。”
全息影像骤然展开，三方能量纠缠模型缓缓旋转：恶魔进攻、天使暗纹、虚空引导波，三股力量在某个节点精确交汇，形成一个近乎完美的闭环。
“这不是战争。”林熵声音冷了下来，“是考试。有人在看，当地球被打的时候，我们是冲上去报仇，还是先问一句——这一拳，到底是谁出的？”
怜风脸色变了：“你这是在质疑高层决策？”
“我不是质疑。”林熵盯着杜卡奥，“我是提醒。你们忙着分敌我，可敌人早就学会了化妆。刚才那波信号，不只是在攻击蔷薇，它还在试探我们的情报系统能不能识破伪装。而现在——”他指了指程耀文，“他刚想上报发现，通讯就被屏蔽了。”
程耀文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口袋里的战术终端，刚才闪了三次红灯，频率和主脑防火墙的拦截信号一致。”林熵推了推眼镜，“有意思吧？我们还在讨论外敌，可内网已经被人动了手脚。”
杜卡奥终于站起身：“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林熵走到模型中央，指着那团混沌区域，“真正的战场不在太空，而在这儿。有人在下一盘棋，而我们差点成了棋子。现在问题来了。”他直视对方眼睛，“你是想继续当棋手，还是继续被人当棋盘用？”
没人说话。
林熵也不再开口，只是静静站着，看着那道纠缠的矢量模型缓缓旋转。
直到程耀文突然低声说：“我刚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来自蔷薇本人。她说……那天她看到的攻击轨迹，最后拐了个弯，落点精确避开了居民区。”
林熵挑眉：“哦？”
“她说，恶魔从不讲究这种事。”
“所以呢？”
“所以那一炮，根本不是为了杀人。”程耀文声音压得很低，“是为了制造恐慌，逼我们出兵。”
林熵笑了，笑得有点冷：“看来考试还没结束，只是换了个题型。”
他转身走向出口，光脑一收，全息影像瞬间消失。
“等等。”杜卡奥叫住他，“你打算怎么办？”
林熵停下脚步，没回头。
“怎么办？”他轻声说，“当然是——把考场炸了。”
他拉开门，走廊的灯光照进来一半。
程耀文快步跟上，压低声音：“你真有后手？”
“当然。”林熵从兜里掏出一张芯片，上面刻着细密的公式纹路，“我昨晚改了城市电网的底层协议。只要有人再敢用天使频率伪装攻击，系统就会自动反向追踪，把他们的信号原路打回去。”
“打回去？打到哪儿？”
林熵眨了眨眼：“你说呢？总不能打到我自个儿头上吧。”
两人走出会议室，身后的大门缓缓闭合。
指挥中心内，杜卡奥站在原地，盯着那片空荡荡的投影区，良久，低声对怜风说：“通知所有防线，进入二级戒备。另外——”他顿了顿，“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调阅过天使与恶魔的通讯记录。”
怜风点头，正要操作终端，屏幕突然一闪。
一条匿名数据包自动弹出，标题只有两个字：**小心**。
她点开，里面是一段加密日志，来源未知，但时间戳显示——**发送于三十分钟前，正是林熵进入会议室的那一刻**。
日志内容只有一行字：
“当棋子开始思考，棋盘就该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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