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屉裂开的金属角还在指尖发凉，林熵盯着那道刻痕，像看见了某种密码。
他没再碰它。
转身抓起白大褂往身上一套，扣子一路扣到脖子底下，拎起餐盘就走。走廊灯管嗡嗡响，他路过监控摄像头时，抬手扶了下眼镜，镜片反光一闪，摄像头红灯瞬间熄了半秒。
评级大厅在三楼，人声嘈杂。
“E级的别挡道，去东侧训练室，那边有专供废物使用的破铜烂铁。”教官嗓门大得震天花板，手里捏着一叠评级卡，一张张翻得哗哗响。
林熵排到队尾，前面是个光头壮汉，测试仪刚接上他太阳穴，屏幕就爆了道火花，直接跳出【F级·无潜能】。光头脸都绿了，教官一脚踹他屁股：“滚，别污染设备。”
轮到林熵时，教官瞥了他一眼，“白大褂？哪儿来的实验室耗子？”
“借的。”林熵把餐盘塞进储物格，坐上测试椅。
电极贴上太阳穴的刹那，他眼前一花——不是痛，是视野炸开了一堆彩色箭头。电流矢量、信号流向、数据包传输路径，全在他瞳孔里跑成动态拓扑图。
这破机器，连个加密层都没有。
“开始检测。”教官按下启动键。
屏幕先是黑了几秒，接着蹦出一串乱码，最后定格在【E级·基础基因未激活】。
“哈！”教官一把扯下电极，“连暗能量波动都感应不到，你这身体是租来的吧？还是说你妈生你的时候忘了装超能力模块？”
旁边几个学员哄笑。
林熵没动，指尖轻轻搭在测试仪的数据接口上。那根线里，电流正按固定频率跑着，输出信号写着“E级确认”。
他眯了下眼。
意念一动，顺着电流矢量逆向推进，像往河里扔了颗小石子——轻轻一拨。
输出信号的电压矢量偏转7度，频率拉高1.8倍，数据包瞬间被篡改成A级模板。
“滋啦——”
测试仪屏幕猛地一抖，火花四溅，【A级·高潜能待验证】几个字闪了半秒，随即黑屏。
全场静了。
教官瞪着冒烟的机器，“你干了什么？！”
“我？”林熵摊手，“可能是电压不稳？你们这设备，连个稳压模块都没有，比我宿舍的电热水壶还不靠谱。”
“放屁！E级就是E级，你当这是菜市场砍价？”
“那您报警呗。”林熵起身，顺手把餐盘夹在胳膊底下，“等他们来查，说不定我已经是S级了。”
他转身就走，鼻尖一热，一滴血顺着人中滑下来，滴在袖口上，晕成个小红点。
教官在后面吼：“东侧训练室！别想进主馆！”
东侧训练室门牌都掉了半边，推开门，一股机油味扑脸。屋里就一台老式机械臂，液压管露着铜丝，控制台屏幕裂了道缝，显示【E级学员仅可使用基础模式】。
林熵把餐盘往地上一放，坐到控制台前。
他翻开小本本，翻到那页“肌肉矢量共振假说”，盯着看了三秒，忽然笑出声。
“既然人会累，机器也会。”
他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镜片，再戴上时，视野里整台机械臂都被拆成了零件。液压油的流速、齿轮咬合角度、电机转矩波动，全是一堆跳动的彩色线条。
他伸手按在控制面板上，指尖微动。
意念顺着液压阀的油路探进去，找到那个卡顿的节流口——每次加压到这里，流体矢量都会紊乱0.3秒，导致动作延迟。
他轻轻一拨，把紊乱的矢量流重新对齐。
“嗡——”
机械臂猛地一震，关节发出低频嗡鸣，接着缓缓抬起，动作流畅得不像这破机器能干出来的事。
林熵嘴角一勾，手指在控制台敲了几下，调出手动指令模式。
“来，试试极限。”
他闭眼，脑子里跑模型：液压压力提升40%，伺服电机过载允许15%，关节润滑系数按理想值算。
睁开眼，他双手在控制台虚按，像在弹一架看不见的琴。
机械臂动了。
第一拳，快得带出残影。
第二拳，砸在沙袋上，沙袋还没晃，第三拳已经到了。
第四拳开始，整条臂膀化成一道银光，出拳频率直接翻了三倍，沙袋被打得原地旋转，填充物都从缝里喷出来了。
控制台屏幕本来卡在“基础模式”，突然自己跳了几帧，闪出一行字：【检测到非标准操作，建议升级控制系统】。
林熵没理它，继续加压。
机械臂关节开始发烫，嗡鸣声越来越尖，空气中竟浮出一层极淡的金色网格，像热浪扭曲了光线。
他鼻尖又是一热，抬手一抹，指尖沾血。
“还差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意念集中到机械臂末端的液压缸，那里正承受着极限压力。他把液压矢量重新分配，把30%的负载转移到侧向支撑杆，减轻主轴负担。
“轰！”
机械臂猛击一拳，沙袋炸了，棉絮满天飞。
控制台“啪”地黑屏。
林熵靠在椅子上喘气，眼镜滑到鼻尖，白大褂后背湿了一片。
门“哐”地被推开。
程耀文站在门口，抱着一叠训练记录表，冷笑：“哟，E级学员还能把沙袋打爆？是不是偷偷往里面塞了炸药？”
林熵没说话，慢悠悠把小本本合上，塞回口袋。
程耀文走近，瞥了眼冒烟的机械臂，“别白费力气了，咸鱼就该在泥里扑腾。你这破机器，连F级战士都打不过。”
林熵抬头，扶了下眼镜。
镜片反光，映出机械臂内部的液压管路，那些彩色矢量线还在他眼里流动。
他没说话，右手抬起，食指轻轻一勾。
下一秒，机械臂动了。
不是打沙袋，而是猛地转向，四根液压爪精准卡住程耀文座椅的四个脚，瞬间加压。
“咔！”
金属变形声响起，座椅直接被锁死在地，程耀文整个人被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你——！”他猛地挣扎，可那机械臂纹丝不动，液压压力还在缓缓上升。
林熵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你说它打不过F级战士？”他声音很轻，“可它现在，连你都起不来。”
他抬手，指尖在控制台轻轻一划。
机械臂松开，座椅“哐”地弹了一下，程耀文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手撑地才稳住。
林熵转身就走，白大褂下摆扫过控制台，一张打印纸被带了起来，卷进袖口，他没察觉。
走到门口，他停下，回头看了眼那台冒烟的机械臂。
“你知道蚂蚁怎么翻身的吗？”他说，“它不靠力气，它算力矩。”
他推开门，走廊灯光照进来一瞬，映得他镜片反光雪亮。
“我的算力，可是超越三维的存在。”
门在他身后关上。
程耀文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
控制台屏幕突然闪了一下，裂痕里蹦出几个字：【系统异常：检测到12.7THz共振信号，来源：机械臂核心阀】。
他抬头看向门口，嘴唇动了动。
林熵走在走廊上，鼻血又渗了一点，他拿袖子擦了，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间空教室，他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刚才东区那边，机械臂爆了？”
“听说是个E级干的，把沙袋打炸了。”
“E级？别逗了，E级连基因锁都打不开。”
林熵没停步，拐过弯，走进男厕。
他拧开水龙头，低头洗脸。
水滴从发梢滑下，在洗手池里溅开。
他盯着那几滴水，突然抬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拨。
水珠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后斜斜飞出，精准落进两米外的垃圾桶。
“连这个都能控……”他擦干脸，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那评级，算什么？”
他走出厕所，直奔实验室。
推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找粉笔。
抽屉拉开，他翻了几下，没找到。
低头一看，地上有几根断粉笔，其中一根断口朝上，像根箭头。
他弯腰去捡。
指尖刚碰到粉笔，桌上的终端突然“滴”了一声。
屏幕亮起，红色弹窗跳出来：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源定位：东区训练室-机械臂】【波动频率：12.7THz】【匹配数据库：天使文明‘神圣原子’共振指数81%】
林熵盯着屏幕，看了两秒。
然后笑了。
他拿起那根断粉笔，走到黑板前，抬手就写：
“机械矢量共振应用V0.1核心：将肌肉矢量假说逆向应用于液压系统，通过微调流体矢量实现动作超频。关键点：12.7THz为共振阈值，可触发金属内部矢量网格显化。”
他写得太快，粉笔“啪”又断了。
半截飞出去，砸在桌角，弹了两下，滚到程耀文刚才坐过的椅子底下。
林熵没管，继续写。
公式越堆越高，角标密得像蚂蚁搬家。
写到“共振频率与液压粘度正相关”时，他鼻尖一热，一滴血顺着人中滑下来，滴在“η”符号上，晕开一小片红。
他拿袖子一抹，继续写。
“验证案例：东区训练室，机械臂超频运行，成功压制F级战力目标。”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往后一倒，瘫在椅子上。
胸口起伏，像刚跑完三千米。
可嘴角咧着。
“这不是超能力。”他盯着天花板，“是物理。”
话音刚落，桌上终端“滴”地又响了一声。
屏幕弹出新消息：
【系统提示：您的训练数据已上传至公共数据库】【同步对象：琪琳、杜蔷薇、葛小伦、赵信、程耀文】
林熵猛地坐起来。
“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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