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的话像裹着蜜糖的刀子，温柔又精准地扎在我的命门上。
我看着那个叫莺儿的小丫鬟，低眉顺眼，看着老实，谁知道皮下藏着什么心思？薛宝钗调教出来的人，能是简单角色？
拒绝？怎么拒绝？说“谢谢宝姐姐好意但我信不过你的人”？那不是直接把敌意摆明面上了吗？薛宝钗转头就能在贾母王夫人面前给我上眼药，说我孤拐不识好歹。
接受？那我以后岂不是活在她眼皮子底下？兑个银子、买个东西都得经过她的人？我还搞个屁的暗中发育！
电光火石间，我脑子飞快旋转。
有了！
我脸上瞬间堆起受宠若惊又略带羞涩的笑容，声音软糯：“宝姐姐思虑得真是周全！我年纪小，不懂这些，紫鹃也是个实心眼的，我只想着方便，却没想这么多。多亏姐姐提醒！”
我一边说，一边亲热地拉住薛宝钗的手，眼神真诚无比：“既然莺儿家里方便，那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她了。”
薛宝钗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似乎很满意我的“上道”：“自家姐妹，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莺儿，还不快谢过林姑娘？”
莺儿上前又要行礼。
我却话锋一转，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只是……宝姐姐，我如今吃着药，忌口多，脾气也怪，时常夜里醒了就想吃口外面特定的点心果子，或是突然想要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若是次次都劳动莺儿姑娘深夜出去，一来怕惊动太多人，二来也实在过意不去……”
我看向薛宝钗，眼神纯洁又无辜：“不如这样，平日里那些正经的采买兑换，就依姐姐所言，让莺儿去办。那些我自己突发奇想、又不好总劳动姐姐的琐碎小事，还是让紫鹃偷偷去跑，姐姐就当不知道，全了我这点小任性，可好？”
我这话说得漂亮极了！既接受了她的“好意”，承认了她对我这边事务的“管辖权”，又给自己留了一条小小的、不受她控制的秘密通道！还把理由归结于“病人任性”，让她无法拒绝！
薛宝钗果然愣了一下，她大概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招以退为进。
她仔细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想分辨我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努力瞪大眼睛，让眼神看起来清澈又带着点病中之人的娇纵和恳求。
半晌，薛宝钗才缓缓笑了，拍了拍我的手：“既然妹妹这么说，那便依你。只是千万仔细身子，别为口吃的玩的累着了。”
“谢谢宝姐姐！”我笑得更加灿烂，心里冷笑：跟我玩心眼？姐在末世跟人抢压缩饼干的时候，你还在家学女则呢！
送走薛宝钗和莺儿，我看着那个被留下来的、看似恭顺的小眼线，心里有了计较。
“莺儿是吧？”我坐下，端起茶杯，语气温和，“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不敢，伺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莺儿低眉顺眼地回话。
“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我吹着茶沫，慢悠悠地说，“只要你办事稳妥，少不了你的好处。紫鹃。”
我唤了一声。紫鹃立刻会意，从刚才我赏她的碎银子里，摸出一块大约五钱重的，塞到莺儿手里。
莺儿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来就有赏钱，连忙道：“这…奴婢不敢…”
“拿着吧。”我淡淡道，“我身子不好，日后麻烦你的地方多着呢。只要你用心办事，我自然看在眼里。但若是……”
我语气微微一顿，放下茶杯，声音冷了几分：“若是办差了事，或者嘴不严实，把不该说的往外传……”
莺儿浑身一颤，立刻跪下了：“奴婢不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姑娘，绝不敢多嘴多舌！”
“起来吧。”我重新露出笑容，“我就随口一说，瞧把你吓的。去外面候着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莺儿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紫鹃担忧地低声道：“姑娘，这……”
“怕什么？”我冷哼一声，“一个眼线罢了。用好了，反而是一步棋。”
薛宝钗想监视我？行啊！那我就给她看点她想看的！
“紫鹃，以后明面上那些无关紧要的跑腿，都让莺儿去。你负责的，是暗地里真正要紧的事。机灵点，别让她盯上你。还有，”我压低声音，“找机会，悄悄查查这个莺儿的底细，她家里那铺子，还有她爹娘，都摸摸清楚。”
“是！”紫鹃现在对我唯命是从。
处理完眼线危机，我心情舒畅了不少。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趁着下午没事，我借口要歇晌，屏退了旁人，只留紫鹃在内间伺候。
我从床板缝里摸出那沓银票，又拿出装碎银的荷包和小额银票的锦囊，摊在床上。
【初级资金管理】技能开始自动运转。
我的目光扫过这些钱财，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几个念头：
“大额银票存放风险高，需尽快转化为更隐蔽的资产或投资。”“小额银票及碎银可用于日常打点，培养心腹，收买消息。”“建议预留部分流动资金，应对突发状况。”“可考虑利用王熙凤清理库房之便，低价购入有升值潜力的‘废旧物品’。”
说得对啊！钱放着就是死钱，得让它流动起来，生更多的钱！
“紫鹃，”我抽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她，“这个，你想办法，找绝对可靠的人，在外面悄悄买一处小宅子，不用大，但要隐蔽，地段偏些无妨，关键是产权要清晰，绝不能让人查到跟我有关。可能办到？”
紫鹃接过银票，手有点抖，眼神却异常坚定：“姑娘放心！奴婢…奴婢有个远房表哥，人极老实可靠，就在京郊做些小买卖，或许可以托他……”
“好。”我点头，“务必小心。剩下的银子，我另有用处。”
我又拿出几十两碎银和小额银票，让紫鹃收好，作为我们日常活动的经费。
看着剩下的几百两银票，我琢磨着“投资”计划。王熙凤那边清理库房，肯定有不少被当作“垃圾”的好东西…得想办法截胡下来！
正盘算着，外面传来小丫鬟的声音：“林姑娘，老太太屋里的鸳鸯姐姐来了。”
鸳鸯？贾母身边最得力的首席大丫鬟？她来干嘛？
我赶紧把银票塞回藏匿处，示意紫鹃收拾好现场，然后迅速躺下，盖上被子，扮柔弱。
鸳鸯进来，脸上带着笑，先规规矩矩行了礼：“给林姑娘请安。老太太惦记姑娘身子，让奴婢送些新得的上等血燕来给姑娘补补。还说，若是姑娘闷了，明日家里请了说书的女先生来，让姑娘也去听听，散散心。”
她说着，身后的小丫鬟端上一个精致的锦盒。
我心里一动。说书女先生？这可是个接触外界信息、还能合理聚集众人的好机会！
“多谢外祖母惦记，有劳鸳鸯姐姐跑一趟。”我柔声道，“我明日若精神好些，一定去听听。”
鸳鸯笑着应了，又说了几句闲话，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屋内，尤其在窗台那盆茉莉上停顿了一瞬，才告辞离去。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嘀咕。鸳鸯刚才看茉莉那一眼……是巧合吗？还是……靖王连贾母身边的人都渗透了？
这位王爷，手伸得可真长！
不过，说书女先生……倒是给了我一个灵感。
第二天，我果然“强撑病体”，去了贾母正房。
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三春、薛宝钗、王熙凤都在，连平日里不太露面的李纨也抱着贾兰来了。贾宝玉更是早早占了个好位置，冲我直招手。
中间坐着个四十来岁、穿着干净利落的妇人，正是请来的说书先生。
大家磕着瓜子喝着茶，听着那先生抑扬顿挫地说一段才子佳人的传奇故事。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尤其是贾宝玉，眼睛都直了。
我却听得昏昏欲睡。老套！太老套了！
等那先生一段落毕，喝茶歇息的功夫，我轻轻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然后怯生生地开口：“先生说的真好……我听着，倒想起以前在扬州时，听过的一些海外番邦的奇闻异事，也不知是真是假，觉得有趣得很……”
贾宝玉立刻来了兴趣：“海外番邦？妹妹快说说，有什么奇闻异事？”
贾母也笑道：“哦？玉儿还听过这个？快说来我们也听听。”
我抿嘴一笑，细声细气地开始瞎编：“说是极西之地有个国度，的人都不吃饭，专吃一种…嗯…叫‘石头奶’的东西，挤出来像牛奶，却能做出无比美味的糕点，吃了还能延年益寿……”
“还有呢还有呢？”探春也好奇地追问。
“还有…说南边海上有个岛，岛上生一种七彩的神鸟，拉的…拉的粪便都是金珠子…”我越说越离谱，完全不顾基本法。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连那说书先生都瞪大了眼。
王熙凤噗嗤一笑：“哎哟喂！这海外番邦竟这般神奇？石头能产奶？鸟屎是金子？那我可得求老太太恩典，派条船去捞金珠子了！”
满屋子人都笑起来。
薛宝钗笑着摇头：“林妹妹定是看了些志怪杂书，当了真了。世间哪有这等奇事。”
我立刻低下头，绞着帕子，一副说错话的委屈样子：“我也说是奇闻异事，不知真假嘛…宝姐姐见识广，定是我听差了…”
贾母忙打圆场：“不过是听着解闷儿，管它真假呢。玉儿再说些有趣的。”
我又“勉为其难”地说了几个更加荒诞不经的“海外奇谈”，什么“水里跑的铁盒子”（潜艇）、“千里传音的镜子”（手机）之类的，把一屋子人听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
看着她们的反应，我心里暗爽。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给你们灌输点“海外遍地是黄金”的概念，埋下种子！
等以后我“发明”点什么新奇玩意儿，或者倒腾出什么海外“特产”，就有由头了！完美！
说书散场后，我正准备溜回我的碧纱橱，王熙凤却悄悄拉住了我，挤挤眼：“好妹妹，你方才说的那石头奶…那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Almond…杏仁奶？”我胡乱编了个英文。
“对！杏仁奶！”王熙凤眼睛发亮，“你说那玩意儿做的糕点极好吃？京城里好像还没见过？你说…咱们要是能弄来方子，或者干脆弄些那‘杏仁’来…开个点心铺子，岂不是独一份的买卖？”
我：“！！！”
凤辣子！你真是商业鬼才！我这鱼饵刚抛下去，你就咬钩了？！
【第十一章完】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