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皇后。”我看向來人，對方抬眉，竟然和昭淑妃有些相似。
“賤妾是昭淑妃的族妹，因為生得與她有幾分相似，被父親強退了婚事，送到了這宮中來。”
我笑笑不搭話。對方卻是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還記得自己的未婚夫婿是個新科進士，只不過名次不顯，家中也沒有多少銀錢打點，於是便被打發到了吏部下的考功司下去，淨幹些得罪人的事情，後來因為開罪於馬國公一家，便隨便尋了由頭，將人革職了，後來又在回鄉的路上被流寇殺了，至死我只見到了他三面，一面是在張家繡樓上，一回是在劉焉橋邊，他在亭中作畫，我上前搭了幾句話，而後便是在他離京的時候，我在城牆邊，望了一眼他的背影。”
我無言以對，榜下捉婿時千萬好，終究抵不過皇權富貴。
“再過幾年，我族中下一撥的姑娘就要長起來了，這宮中怕又要多幾個傷心人了。”
“昭儀，你喜歡過你的未婚夫婿嗎？”
“倒也談不上喜歡，只是在這四方的天中呆久了，總會想起以前的日子來，懷念自己的豆蔻年華，順路想起他在霧濛濛的回憶中的清瘦背影來。”
聽了這話，我便明瞭她是懷緬過去的自己，那個可以策馬奔騰，鬥蝶弄花的自己來。
“昭儀既然推心置腹地說了這許多，那麼我自然是明白的。昭儀不必擔憂，皇后的職責我是牢記的。”
羅昭儀起身福了一福，一身風流怎麼都遮不住。果然是豔冠天下的昭淑妃的族妹，這姿色，我真是自慚形穢。“有娘娘這句話，我便安心了。賤妾對恩寵並不在意，只是家族逼迫至此。娘娘仁心，舍予憐憫，賤妾感激萬分。”眼角流轉出幾分釋然與安心來。“娘娘白日事多，賤妾就不打擾了。”
我瞧著人離去的背影，嫋娜娉婷，像是三月最豔的桃花，在晴日藍空下，灼灼逼人。
五月了，皇帝日常最多召幸的仍舊是羅昭儀。
我落了清靜，便整日地翻書抄書，偶爾繡上幾方帕巾，送給殿中的下人，好歹用些上好的料子擦汗，免得葛巾傷了肌膚。
今日我將書看煩了，正沉迷在繡雲霞朝日的花樣時，耳邊突兀地響起了皇帝的聲音，我恍然抬頭，皇帝牽著羅昭儀進殿了。
“皇后怎麼不送吃食到我那裡去了。”
羅昭儀向我行了個禮，便在皇帝的示意下坐在了下位。
“皇上繁忙，只怕驚擾了皇上公務。故而沒有，既然皇上喜歡，我便仍舊日日叫人做了送去。”
羅昭儀眼底的厭煩快要壓制不住了。“娘娘對皇上關懷備至，賤妾好生欽慕。”
我笑著解圍，“皇上近日與羅妹妹如膠似漆，好生羨煞我與其餘姐妹了。”
“皇后醋了？”對方撫掌大笑，“既然皇后開口了，今日我便陪著皇后如何？”
羅昭儀臨走之時，眼中滿是感激。
“熙柔，”皇帝獨屬的龍涎香瞬間勒住了我。“你知道你比織秋差在哪裡嗎？”
“臣妾不知。”
“一份真心。你鎖住了你的心，你是朕的皇后，朕允許你心中有其他人，但是不能半分也沒有分給朕。”他將我壓向床幃間，“羅織秋會裝出一副深情來，但是你……”
冰涼的寶石滑過，寸寸顫慄著我的肌膚。“你永遠都是一副冷情模樣，我是皇帝，你得順服。”
心底的涼血不過又涼了幾分罷了。“臣妾遵旨。”
“替身的滋味如何嗎？”涼風習習，夏日的荷花開得正盛。
“無甚感覺，只是惋惜妾的古箏再無人欣賞了。”
“哦？”
“我自幼擅古箏，只是十三歲後，愈發與昭淑妃相似，我被迫改習琵琶。而且進宮第一天晚上，皇帝就發了話，不許我再彈奏古箏。”
我心中抽搐，對皇帝的變態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說來，我也真是羡慕自己的族姐，至少在最燦爛的年華，有那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不像我，我甚至都不知道情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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