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清台县南门外十里处，陈胜的马车停在一处校场前。
校场四周是大片农田，沿河铺展。
田间不少农人正躬身劳作——这些都是陈家的产业。
校场则是陈家护卫平日操练之地，里面摆满了木桩、沙袋、兵器架等训练器具。
陈胜要来的消息早有仆从提前通报。
是以马车刚到校场门口，所有护卫已整整齐齐列队相迎。
这些汉子个个身材高大健硕，气息精悍，与寻常面黄肌瘦的百姓截然不同——皆是陈家耗费钱粮精心培养的结果。
陈胜缓步下车。
“参见胜哥儿。”
众护卫齐声行礼，声震校场。
当前一人身着黑色劲装，露出肌肉虬结的双臂，正是护卫队长兼武师赵大虎。
武师赵大虎一身劲装短打，黑色上衣灰色长裤，背上背了一把从不离身的厚背大刀。
“不必多礼。我找赵伯，你们自去忙吧，不必管我。”
陈胜摆手道，众护卫应声散去，只余赵大虎留在原地。
“不知胜哥儿有何吩咐？”
赵大虎恭敬问道。
“听闻赵师武艺高强，我今日前来，是想向赵师请教武道，还望不吝赐教。”
陈胜开门见山道。
“胜哥儿要学武？”
赵大虎一怔，完全没料到陈胜竟是为此而来。
他深知这位胜哥儿在陈家的地位——年仅二十便考取秀才，前程似锦，被全家寄予厚望，指望他日后高中，光耀门楣。
“胜哥儿想学，属下自当倾囊相授。只是老夫人、老爷和夫人那边……”赵大虎犹豫道。
他并非不愿教，昔年他遭仇家追杀，流落至清台县，是陈家救他性命，予他安身立命之所，还帮他成家立业，恩同再造。
他赵大虎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况且他的武学也并非什么不传之秘，以陈家的势力，陈胜真想学武，自有更多途径。
他真正担心的是陈家长辈反对——毕竟陈胜可是陈家的文曲星。
“祖母和父亲那边不必担心，今晚我自会与他们说明。”
“我习武并非要弃文从武，只是此次大病深感体弱，若身体不济，科举也难以支撑。”
“故想向赵师学些强身健体之法，不求武道有成，但求体魄强健。”
陈胜将早已备好的说辞道出。
赵大虎闻言神色一松，再想到陈胜前些日子的昏迷，顿时了然。
“若如此，老爷夫人想必也会支持。”
“不过习武终究是大事，不若这般：今日我先为胜哥儿讲解武道基础练法，正式教导待明日再开始。”
“容我今晚根据胜哥儿情况好生筹划一番，胜哥儿也可趁此与家人商议。”
赵大虎仍是担心邵氏等人反对。
陈胜也明白赵大虎的顾虑，他并不急于一时，横竖基础总是要打的。
“好，那便有劳赵师了。”
陈胜拱手一礼，随即回车中换上早已备好的练功服。
小柔则吩咐一名仆从回府报信。
“月生要跟赵师习武？”
陈府内，祖母与二娘很快得到仆从回报。
“回老夫人、夫人，胜哥儿说此次大病深感体弱，虽有志科举，但若身体不济，难免拖累，故想学些武艺强身健体。”
仆从将陈胜原话复述一遍。
邵氏与华氏这才神色稍缓——只要不是弃文从武便好。
转念想到陈胜此次昏迷及大夫的诊断，沉吟片刻道：“胜儿所言在理，身体乃人之根本。”
“纵有状元之才，若体弱多病，也难堪大任。”
“是老身先前疏忽了。你去回话，让赵师好生教导胜哥儿。”
“是。”
……
城南校场。
陈胜已在赵大虎指点下开始练习。
而赵大虎所说的武道基础，简单得出乎意料——
扎马步！
“练武之人有云：练武先练桩。所谓练桩，便是练双腿，稳下盘。”
赵大虎一边纠正陈胜的站姿，一边讲解。
“唯有下盘稳固，方能进行后续修炼。否则与人交手，一触即倒，何以对敌？”
陈胜颔首，觉得赵大虎所言在理。
实则他对武道一窍不通，自然赵大虎说什么便是什么。
“此法名为站桩功，乃武学最基础的锻炼法门。”
“胜哥儿莫要觉得基础就小看它，有道是至简至难。站桩功虽易入门，但欲至大成，千难万难。”
“天下练武之人，能将站桩功练至大成者，凤毛麟角。”
“而任何武学，一旦练至大成，纵是最基础的功法，也必有非凡之处。”
“传闻将站桩功练至大成者，双脚落地生根，身稳如山，纵是悬崖峭壁，亦可如履平地。”
所以，你也没练到大成。
陈胜心下暗道，嘴上却不说破。
“站桩功的核心有二：一为站姿，二为呼吸吐纳。”
“要想炼这功夫须将站姿与呼吸结合，以呼吸牵引双腿肌肉活动，方算掌握精髓，真正入门。”
“胜哥儿的站姿已基本正确，现在请看我的呼吸吐纳节奏。”
赵大虎说着，便在陈胜身旁扎下马步，随即——
“吸～～呼～～”
“吸～～呼～～”
摆好姿势后，赵大虎便开始有节奏地呼吸吐纳。
陈胜发现这种呼吸方式与寻常不同，极富规律。而随着呼吸，赵大虎双腿肌肉似乎也与呼吸节奏相连，随之微微颤动。
陈胜看得出，这并非赵大虎刻意控制肌肉活动，而是由呼吸自然带动。
“请胜哥儿随我的节奏呼吸。”
赵大虎提醒道。
陈胜当即调整呼吸，配合口鼻吐纳，慢慢向赵大虎的节奏靠拢。
片刻之后——
“吸～～呼～～”
陈胜的呼吸节奏已与赵大虎完全同步。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不同——原本酸痛难忍、几乎坚持不住的双腿，肌肉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与呼吸节奏建立起某种联系，随之轻轻活动起来。
连那剧烈的酸痛感都骤然缓解大半。
“吸～～呼～～”
陈胜继续尝试。
果然，感觉越发清晰：随着呼吸吐纳，双腿肌肉如被牵引般随之律动，更像是呼吸在带动肌肉活动。
一旁的赵大虎很快注意到陈胜的变化，眼中闪过惊异之色。
这掌握速度，远超他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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