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飞逝,又过两年,赵浚恒已经十六岁了,钱望深也已十五,他们已长成翩跹少年。从去年开始,贾化真在道观后山凿了一个洞府,就一直居住在洞府,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即便是俩徒弟也很少见到他。
道观现在就是两个少年打理,他们的日常读书修行并没有因为师父不在而有所懈怠,反而比平时更加用功。
“师弟,我们好久没见过师父了,今日一起去后山看看他老人家吧。”
昔日都是钱望深嚷着去看师父,然后兄弟俩一起去。今日赵浚恒主动提出,钱望深大喜。
“走”
一上午,他们在道观准备了好多吃食。就轮流携带着进山了。
爬山近半个时辰,他们才看到贾化真的洞府。来到洞府门口,钱望深感叹道:“老头子选的地方果真不是盖的。这里风景秀丽,可观整个南山。妙处在于,风吹不到此处,雨淋不进来,阳光却能照在这里,大自然巧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啊!”赵浚恒赞同道:“有这个洞府,若是我我也不愿再回道观。师父还真会享受。”
贾化真从洞内出来道:“你们若是喜欢,就在这里陪为师几天。”
钱望深面带喜色道:“那感情好,我也要住几天神仙洞府。”
赵浚恒沉默以对。
“师父,我们给你准备了些吃的。”说完钱望深屁颠屁颠的去把食盒拿了过来。
打开食盒发现内容丰富,有红烧狮子头六个,有武大婶烧饼若干,钱大妈烧鸭一只,红烧肉一碟,酱牛肉三斤,烧酒二斤,花生米一碟。
贾化真见到呵呵大笑,说:“太多了太多了,分一半出来下次吃。”说罢禁不住伸手撕掉一只鸭腿,这些日子在山上确实没有好好吃饭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研究书籍和冥想,脑子时刻在思考,常常忘记饮食。
三人坐定,人前一小酒杯。徒弟们道:“师父辛苦啦,我们敬你一杯。”
老头也不客气,一小杯一饮而尽。饮毕还禁不住砸吧嘴,感慨道:“杜老头这酿酒手艺真是一绝。”
赵浚恒和钱望深陪着抿了抿酒,钱望深牢骚道:“这么辣,还能上瘾?”
“小屁孩懂个屁,喝酒喝的是心情,是经历,是不堪回首的过去。”老头故作高深道:“当你经历过七苦,心情不畅时,你就会不自觉想拿起酒杯。酒啊,能断了你的魂,断了你的念想。醉倒了,就不想了。今晚我要做酒中仙。”说完又一杯饮干。
“你是我见过最不守清规戒律的道士。”正在啃狮子头的钱望深嘟哝道。
贾赵二人听后哈哈大笑。
俄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贾隐然有些醺醺然了,赵浚恒道:“师父我跟你说个事。”
“兔崽子,还跟师父客气,有事你直接说。”
“我昨晚做了个梦,很奇怪的一个梦。”
“梦啊,哦,我好久没做梦。你什么梦了?”
“昨天晚上,我正在打坐,后来觉的一阵困倦,就上床睡觉了。这躺下没有一会,就听到天空弦乐奏响,香气漫天,随后空中飞来一对人马,力士开道,金童玉女做侍,六头骏马并辔拉着一辆金色大车,车有华盖,等到车马到前,车上下来一个渺一目老者。”
钱望深早就被这个怪诞的梦给吸引住了,催促道“然后呢?”
“然后老者跟我说他叫乌角,居住在南山之南十万大山,说已经观察我数年了,现在想收我为徒。等我处理好红尘事,便去十万大山寻他。”赵浚恒低声道。
三师弟惋惜道:“可惜只是个梦,若是真的就好了。”
贾化真这会似乎清醒了些许,他晃了晃脑袋说:“你们仨都是我从襁褓中养大的,你大师兄为了寻仙都出去好几年了,也没个消息。老二这个梦像个仙缘啊,等你回去,就收拾收拾去看看吧。”然后他有点伤感道:”老三为师早就知道你想出去看看了,这几天你就陪为师在山上呆几日,你师兄走后,过段时间你也去吧。”
赵浚恒第一次出门就要去这么远,是否能回来尚未可知。心下难过,来到师父跟前跪下道:“师父,徒儿不孝。”
“起来吧,虽名师徒,实胜父子。为师见到你们都有自己的路,有自己的追求既欣慰又心酸。”
“师父不用难过,等二师兄学得仙术,让他给你变些仙酒给你饮用,岂不美哉!”钱望深说完,三人哄然大笑。贾化真撸了撸胡须道:“老二啊,在十万大山若真碰到仙师,你需得跟人家好好学,为师这个酒中仙就靠你啦。”
师徒都没有提梦的真假,这个世间是有仙人的,贾化真敢跟吴正象言之凿凿就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在一座山里的惊鸿一瞥。那是一个会飞的人,这个画面在他脑海里几乎反复闪现了一辈子。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仙人的手段。徒弟还年轻,去看看何妨。
边吃边闹,一直到酉时,赵浚恒收拾好了残羹和垃圾,就独自下山了。他自己清楚,未来的很长一段路都需要他自己走,没有师弟的陪伴,没有师父的指引。他需要把以后的每一个决定都要再三思量,并且承担相应的后果。
钱望深和贾化真在赵浚恒下山后就在洞府的床上睡了一觉,他们俩都有心事,急需休息来给精神补充能量。直到月上柳梢头,师徒二人才起来。来到洞外,今夜微风无云,月亮有大又亮。
喝了口水,贾化真摇晃了一下身体,对徒弟说:“我最近写了本书,都是我根据自身修炼经验和古人书籍编篡成的,这本书我也没炼过。你回头拿去看看能不能练。”
“你怎么没给二师兄一份?”
“本来你俩都有的,他这不是有仙缘么,我怕把他练坏了,那个神仙不收他,我岂不是就罪过大了?”
“你就不怕把我练坏了?”
“吴正象游历那么多年都没碰到神仙,更别说仙缘,可见仙缘难求。你师父我年轻的时候寻仙访道那么多年也只是有缘一瞥而已。为师我虽不是神仙,但是功夫是真的,见识是真的,感悟也是真的,说不定我写的书也是真的。你要深信,为师不会害你的。”
钱望深从洞府里把师父写的功法拿了出来,借着月光一看。只见书名三个大字:道德经。
他无语的看着师父道:“你确定这是你写的?不是抄写李圣的?”
贾化真习惯性的抬头看着天,悠悠道:“贾圣不怵李圣。”
此书果真和其他修炼功法不同,这本书第一章叫《宰我》,然后配了一首诗:
慧剑在乎手,万化生乎心。
斩我乍起欲,成就真我身。
舍痛忘乎己,久然纯于心。
不求登仙路,愿做凡尘人。
诗句颇为精妙,点出了修成慧剑的法门。这跟佛家的戒定慧;儒家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段话有异曲同工之妙。贾化真给这关起了个名字叫:炼己存诚。
接下来几页都是对如何修成慧剑见到真我的修行法门和注意事项。他想看第二章,他觉的自己又无贪嗔痴,也没有经历七苦之恨。想做到知行合一,慧剑在手并不是多么难的事。结果翻道最后,发现没有第二章。
“师父,这就是你的修仙法门?”他不满道。
“是的,这就是为师这几天刚写的修仙法门,你把第一章修成,我就给你第二章。”
道德观。
赵浚恒收拾完行李,他看着这个道观,看了看月亮,背着行李小心的把们锁上。既然决定出发,宜早不宜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