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透出一丝灰白，林昭已站在屋外。
他没再看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只将柴刀插进腰间粗布带，低头检查了鞋底是否裹紧。雪夜里走这一趟，不能留下脚印，也不能惊动巡逻的执法弟子。他摸了摸胸口，玉佩贴着皮肤，凉得像块铁。
母亲还在睡。他没叫她，也没留下一句话。昨夜药罐碎在泥地里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等不来施舍，也求不来公道。能救她的，只有玄霜草——长在寒渊谷冰壁上的蓝白三叶草，三日一现，遇热即枯。
他沿着山脚走，贴着岩壁阴影移动。北荒的清晨死寂，风停了，但冷意更重，渗进骨头。寒渊谷入口被塌方的碎石半掩，宗门设的铜铃挂在断裂的铁链上，风吹不动，人却得小心。他蹲下身，用布条缠住鞋底，一步步踩着石缝往上攀。碎石滚落，砸进雪窝，声音极轻，但他还是停了三息，确认没有动静才继续。
谷内比外面更暗。两侧山崖高耸，遮住天光，积雪压在冰壳上，泛着青灰。他贴着左壁走，目光扫过每一道裂缝。玄霜草只长在背阳的阴面冰壁，根须缠着寒铁藤，割断时不能歪斜半分，否则药性全失。
半炷香后，他在一处断崖下发现了它。
三片叶子泛着霜纹，在幽暗里微微发亮。草茎细如发丝，却被一层薄冰裹着，像是冻在岩缝中。他屏住呼吸，从柴刀鞘里抽出一截磨尖的骨片——这是他唯一能用的工具。寒铁藤坚韧，得先削断外层，再斜切根部。他跪在雪上，左手撑地，右手缓缓推进。
骨片切入藤蔓的瞬间，地面传来轻微震颤。
他没停。刀尖继续深入，一寸，再一寸。草叶开始晃动，霜粉簌簌落下。就在根部即将分离时，一声低吼从谷底传来。
林昭猛地抬头。
三头风狼从雪窟中冲出，灰白毛发覆着冰碴，獠牙外露，爪下踏雪无声。它们呈三角之势包抄而来，速度快得不像凡兽。二阶妖物，专食活人精气。
他来不及收手，只能抽刀横扫，逼退最先扑来的那头。柴刀砍在狼肩上，只划开一道浅口。反作用力震得他虎口发麻。第二头已跃至半空，利爪直掏胸口。他侧身滚入岩缝，狼爪擦过左臂，布料撕裂，皮肉翻卷。
血立刻涌了出来。
他咬牙，将玄霜草塞进嘴里，用牙齿咬住。左手按住伤口，右手握刀抵住岩壁，借力蹬起。第三头风狼堵在出口，龇牙低吼，涎水滴在雪上，冒起白烟。
他不能退。退一步，就是死。
他抓起一把碎冰，猛地砸向右侧岩壁。冰块撞击声在谷中回荡。扑在左侧的风狼果然受惊，偏头查看。他趁机冲出岩缝，刀背撞向第二头狼的鼻骨。一声闷响，那畜生踉跄后退。
但他没时间喘息。第三头已扑至背后，前爪压上肩背，巨力将他按跪在地。喉前三寸，狼吻喷出腥热气息。他拼命挣扎，右手刀往前挥，只划破雪面。左臂血流不止，体温在迅速流失。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鸣。
“要死了？”
这个念头刚起，胸口突然一烫。
不是火，也不是电，而是一种从骨头里烧起来的热。玉佩贴着皮肤，像被点燃。那股热流顺着血脉冲向四肢，短暂压住了失血的虚软。他猛地抬头，看见风狼的眼——黄瞳收缩，映出他满脸血污的脸。
机械音在脑中炸开：“权谋系统激活，检测到宿主面临生死危机，是否绑定？”
他没时间想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喉咙挤出一个字：“绑。”
眼前一黑，又一亮。虚空中浮现一行字：【朝堂权谋值：0】【兑换列表：100权谋值可换炼气丹】。
他不懂这是什么，也不关心。他只知道，他还活着，还握着刀。
风狼的獠牙再次逼近。
他抬起右手，刀尖指向狼眼，声音沙哑如裂帛：“我要权势。”
不是祈求，是宣告。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猛地翻身，用尽最后力气将刀捅进狼腹。刀刃卡在肋骨间，拔不出来。他索性松手，左手抓起地上的碎石，狠狠砸向另一头狼的鼻梁。那畜生吃痛后退，给了他半息空隙。
他滚向岩壁，背靠冰面，喘着粗气。三头风狼都受了伤，却仍未退去。它们围成半圆，低吼着，步步逼近。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雪上砸出一个个小坑。柴刀还插在狼身上，离他有三步远。
三步，可能是生，也可能是死。
他慢慢抬起右手，指尖颤抖，却稳稳指向最前方那头风狼。
“你说我爬不上去？”他喘着，笑了一声，“那你现在，低头看看。”
风狼低吼，前爪刨地。
林昭盯着它，一寸寸撑起身体。左臂垂着，血浸透半边灰袍，但他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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