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好,大家坐好,接下来要给大家介绍我们的新板凳。”
“什么?板凳?”
许笎仙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视线却毫无焦点,机械地一圈又圈扫视周围陌生的环境,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懵懂和惊愕。
午后的教室窗明净,阳光照亮墙上的“文明”标语。
课桌之下,却是一个个跪伏在地的男人,用脊背充当着座椅。女生们安然落座,在知识的殿堂里,身下是沉默的、温热的“人凳”。
“记住你爹我的名字,许笎仙,还有想要我当板凳,滚吧。”
许笎仙还没反驳完,班主任的手猛地发力,五指如铁钳般扣住他的后脑,带着不容抗拒的蛮力,将那张因惊怒而扭曲的面庞狠狠砸向桌面。砰的一声闷响,颅骨与木头撞击,先前的挣扎戛然而止。
“你似乎不理解自己的地位呢,蝼蚁,你就应该乖乖地像人凳一样,趴在地上永远起不来就行了。”
身后传来班主任恶魔的低语。
“这女人,指甲里居然渗有剧毒,仅仅一瞬间就打进了我的脑门里,全身都软掉了。”
许笎仙牙齿死死咬着下唇,渗出血丝而不自知,冷汗瞬间浸头鬓角,顺着剧烈抽搐的脸滚落,眼球急剧上翻,只留下骇人的眼白,喉咙因剧痛失声,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每一块肌肉因痛苦而僵硬痉挛。
“喔,就你叫许笎仙啊,那个走前门的臭狗。”
“紫妍,你和这家伙认识?”
“老师,这个人我要了,正好最近我的旧板凳被我玩坏了,需要一个新的代替一下。”
邵紫妍向后靠在人凳的脊背上,随后,她将双脚抬起,双臂交叠,懒散地抱在胸前,那双沾着泥渍的鞋底便懒散地搭在了前方干净的书桌上。整个人的重量因此完全下沉,压得身下的“底座”微微一颤,但她浑然不觉,只是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鞋跟无意间蹭过了桌面上摊开的课本。
...
意识从一片漆黑中挣扎着浮起。最先感知到的是冰冷坚硬的地面贴着侧脸,而后是背上沉甸甸的、活人端坐的重量和温度。
头顶传来模糊的谈笑声,一阵轻微的晃动从背上传来——是那个人调整坐姿时施加的重量。一只穿着昂贵高跟鞋的脚,就那么懒散地垂下来,几乎蹭到他的太阳穴。
许笎仙猛地意识到——自己正被当成凳子。极致的耻辱瞬间冻结了全身,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死死屏住。
“这个臭婊子...”
“愕...兄弟,你难道不觉得这种事情很奇怪吗?没有人权般被当做家畜一样使唤,你难道不讨厌吗?
“你谁呀?”
“我叫文俊泽,和你一样是转校生,前几天就已经来到这个学校了,我和你一样,入学那天就被一个叫GM的部门人员给绑到地下室,他们逼迫我学什么龟男礼仪,人形板凳,我死都不肯,结果...”
文俊泽身体前倾,双手紧按地面,指甲发白,桌子像一道鸿沟横在他们之间。
他的身体被迫蜷缩成一个绝对顺从的姿势,成为她人身下的坐榻。汗水沿着太阳穴滑落,与眼角渗出的、绝不承认是泪水的湿痕混在一起。
“他们给我大腿动脉扎了一针,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硬起来过了。”
他咬紧牙关,每一块肌肉都在抗拒,但身体却一动也不敢动。
“那你真是可怜啊,不过我好像没有遇到你说的那个GM,这是个啥玩意?”
“刚刚开始我也不知道,以为是校外的什么恐怖组织,我当时就报警了。但是,我上报的信息全部被截断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人在干涉,仿佛事先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一样。”
他紧闭着双眼,想从黑暗中找安全感,剧烈颤抖的睫毛和渗出的细微汗珠,却背叛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那你赶紧退学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听到那句话,他脸上的平静瞬间破裂,双眼因愤怒而充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额角和脖颈青筋暴起,剧烈地搏动着。
“都是因为那帮臭婊子,集美集团把我父母的公司给收购了,通过污蔑和陷害将所有原公司员工背上债名,从女权会议发布女权条约后,大部分人被强行转来这所学校,还有一小部分已经没了消息。”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试图用疼痛堵住那即将冲出口的呜咽。喉咙剧烈地滚动,发出被强行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整个肩膀都在无法控制地轻颤,但他却将头埋得极低,将所有声响和眼泪都摁进自己的胸膛里闷死。
“口口声声说着什么人人平等,却在背地里不择手段地想控制我们的思想、行为,让一个男人失去刚性和理智,让一个女人失去廉耻和道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留在这里的意义,我要去打碎她们的野心,真正的平等不应该只有权利和财富的压迫,而是彼此之间所交出的真情。”
许笎仙目光倏地飘远了,越过了眼前的人,看向了某个遥远的、只属于他的过去。呼吸在那一刻变得极轻极缓,像是怕惊扰了刚刚被这句话唤醒的尘封记忆。嘴角下意识地抿起,流露出一丝混合着感伤与温柔的复杂情绪。
“不过,既然像他那样的转校生有这么多的话,那这所学校的高层肯定会在暗处观察着这群人动向,那我正好属于他们调查的范围,柳绡雪还让我当卧底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许笎仙小声嘀咕。
“那女人...不会单纯想坑我吧。又或者让我煽动他们点燃斗争吸引正面火力,他们好在背地行动?”
傍晚。
“啊...鹅...”
许笎仙倒在贩卖机面前,累的半死。
墙角的阴影凝固了一瞬,随即从中迈出一条腿,接着是整个身形,阴影仿佛有了生命般蠕动,一道瘦削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剥离出来。
“卧底工作辛苦啦。”
柳绡雪向前倾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意并未触及眼底,反而让眼神显得愈发深沉难测。她刻意放缓了动作,将一瓶饮料递到许笎仙的面前。
“这是给你的…‘犒劳’。”
她压低声音,语调缓慢而饱含意味,她的目光紧紧锁住许笎仙,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戏谑的期待,仿佛给予的并非奖赏,而是一个即将揭晓答案的谜题,或是一份早已标好价码的礼物。那笑容里浸满了掌控一切的优越感和某种幽深的意图。
“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啊?”
许笎仙眼神放空,目光中浮动不解与探寻。
“不喔...你干的很棒,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很期待你今后的表现...”
“对了,关于卧底的事,你为什么让我参与呢...我不去的话,你们不是更好行动吗?”
“这个嘛...”
他向后踏进阴影里,这一步并非退缩,而是将汹涌的波涛按回深海的姿态。鞋跟轻叩地面如落锁,为一段对话钉上休止符。
“你早晚会明白的。”
她倏然转身,披风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墨色的弧线。翻卷间竟扬起一阵无声的旋风。当披风扬至最高处时,她的身形开始模糊——先是边缘化作缕缕暗影,继而整个身影如墨滴入水般消散在翻飞的织物之后。披风垂落时,唯余几缕幽蓝的余烬在空中旋舞,旋即寂灭。
隔日
许笎仙瘫坐在地上,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他被龟甲缚紧紧捆缚,悬吊在巨大的钟楼表盘之上。绳索深陷皮肉,勒出屈辱的纹路。每当钟声轰鸣,剧烈的震颤便顺着绳索窜遍全身,将他所有的挣扎都化为无力的战栗。风吹过,身体便成了钟摆,在冰冷的金属与无尽的虚空之间晃动。
这个被吊在钟楼的荒诞男人——文俊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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