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晨曦微露,咸阳城却早已苏醒。
那句“晨跳五分,活到百岁”的口号,仿佛长了翅膀,三日之内传遍了每一条街巷。
街头巷尾,一群总角孩童竟自发结成了“跳操队”,动作虽稚嫩,口号却喊得震天响,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效仿。
田垄之上,更有老农一手扶犁,一手叉腰,一边锄地一边扭动着身子,满是褶子的脸上笑开了花,逢人便说:“神了!跳了这操,我这老腰杆子真就不疼了!”
这股自下而上掀起的风潮,其热度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十九郎府邸,苏檀一袭青衣,步履匆匆,清晨的寒露还沾在他的发梢。
他绕过影壁,直入正堂,神色凝重地递上一卷密报:“殿下,赵高昨夜在望夷宫召见了三名郡守心腹,下了死命令,严禁其治下再提及‘神薯’一粒,更不许提殿下您的任何政绩。”
嬴子羡正在擦拭一柄青铜短剑,闻言,动作丝毫未停,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他怕的,从来不是我跳舞,而是这大秦的百姓,真的跟着我动起来了。”
他将短剑“锵”地一声归入鞘中,锐利的目光扫向门外。
徐衍与老姜头早已闻声而至,垂手侍立。
“徐衍,老姜头。”嬴子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咱们的操,不能只跳给活人看,强身健体。现在,得加点料,跳给那些心里有‘贪鬼’的人听听!”
他眼神一凛,沉声道:“徐衍,你立刻将我之前整理的《基层疾苦十六条》中,病根最深、民怨最大的三条给我提出来!”
徐衍躬身应诺,略一思索,便朗声答道:“殿下,当属‘克扣粮饷’、‘虚报徭役’、‘私改田册’这三大顽疾!”
“好!”嬴子D羡一拍桌案,“就这三条!立刻给我编成三段简单上口、人人能懂的口诀!”
片刻之后,三段全新的口诀便已成型:
“第一节,查粮袋,谁把百石变七十?”
“第二节,算工钱,通宵搬砖几文钱?”
“第三节,看田契,明明三亩写一畦!”
嬴子羡看着口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向老姜头:“老姜头,你的任务,就是给这三段口诀配上动作,要滑稽,要夸张,但要让每个人一看就懂是什么意思!教给农夫们,让他们边跳边喊!”
老姜头何等机灵,眼珠一转,当即心领神会。
他嘿嘿一笑,当场就比划起来:喊第一句时,双手做出一个捧着大口袋,然后猛地向怀里一掏,做贼眉鼠眼状,象征贪墨;喊第二句时,则金鸡独立,单脚在地上费力地跳动,另一只手假装背着重物,步履维艰,象征徭役不公,百姓如履薄冰;到了第三句,更是双手在眼前一蒙,随即猛地一分,做出只看到一小块地方的滑稽模样,讽刺官吏指鹿为马,篡改田契。
三日后的清晨,天色刚亮,咸阳宫门外却已是人声鼎沸。
嬴子羡身着劲装,亲自率领着百名“护薯团”的精壮汉子,在宫门前最开阔的广场上列队站定。
他们身形笔挺,气势如虹,齐声高呼:“十九郎授操,专治官痨!”
“官痨”,即官员的懒惰、贪腐之症。
这口号一出,瞬间点燃了围观百姓的情绪。
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此时,嬴子羡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悄然响起:
【触发隐藏任务:民怨沸腾——让三位以上九卿级别的官员,亲眼围观并了解《反腐体操》的全部内容。】
嬴子羡嘴角微扬,对此早有预料。
他不动声色地对身边的小德子使了个眼色。
小德子心领神会,抱着一叠刚刚印好的《反腐体操图解》,猫着腰,钻入人群,鬼鬼祟祟地溜向了宫城一侧,专供大臣们上朝前使用的茅厕。
他将一张张图解精准地塞进每一个隔间的门缝里,最后,更是在茅厕最显眼的墙壁上,用墨笔龙飞凤舞地贴上了一行大字:“看不懂的,建议查查自家账本。”
辰时已至,百官上朝。
丞相李斯乘坐的马车刚刚行至宫门附近,便被这山呼海啸般的阵仗惊得面色铁青。
他掀开车帘,厉声喝止:“何人在此喧哗!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一群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孩童竟将他的马车团团围住,仰着小脸,用最天真的声音齐声喊道:“李相!李相!您家粮仓漏不漏呀?”
“你!”李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那群孩子,气得浑身发抖。
这口诀他刚刚在茅厕的墙上见过,本就心头火起,此刻被一群小儿当众喊出,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抽了无数个耳光。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生怕激起民愤,只得狼狈地命车夫绕道,仓皇从偏廊避入宫中。
不远处的高阶上,身负戍卫之责的郎中令蒙毅,则抱着臂膀,静静观望了许久。
他听着那一声声直白刺耳的口诀,看着那些滑稽却又无比辛酸的动作,眉头紧锁。
当听到“通宵搬砖几文钱”时,这位素来刚正不阿的将军,竟下意识地低声跟着念了一句,
而最令人意外的,莫过于章台宫的最高处。
始皇帝嬴政,并未在殿内批阅奏章,而是负手立于一扇雕花木窗之后,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宫门外的景象。
他将那三段口诀、三个动作,从头到尾,一字不漏,一句不差地全部看完。
良久,他才缓缓回头,对身后的内侍淡淡吩咐道:“将那些动作和口诀,全部给朕记下来。”
消息很快传到了赵高耳中。
望夷宫内,赵高听着心腹的汇报,气得脸色由青转紫,猛地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竖子!竖子安敢如此!”他暴怒地嘶吼,眼中杀机毕现,“来人!调中车府卫,将这群乱民给我就地驱散!”
然而,他的命令还未传出宫门,始皇帝的一道口谕便已如冷水般浇下:“百姓晨练,自娱自乐,何罪之有?由他们去。”
短短一句话,却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将赵高的所有行动死死拦住。
当夜,嬴子羡府邸灯火通明。
他的脑海中,那久违的青铜铭文再次缓缓浮现:
【影响力值提升至14%。】
【解锁《卷王真解·残章四》:“笑可藏刃,舞亦成章;民若共舞,权必踉跄。”】
嬴子羡看着院中那一堆几乎堆成小山的炭笔和竹简——那是今日宫门一舞后,无数百姓自发悄悄送来的,他们用最朴素的方式,记录下了自己被克扣、被欺压的“新账本”。
他拿起一根炭笔,在指尖轻轻转动,低声笑道:“赵高,你堵得住朝臣的嘴,却堵不住这天下万民的脚。”
与此同时,阿房宫深处,一间密室内。
赵高死死地盯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嬴子羡的画像,画像上的少年意气风发,眼神锐利如刀。
他眼中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更加阴狠、毒辣的情绪所取代。
“不能再等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得让他……‘病’上一阵子了。”
风暴,在无声中转向。
次日,就在全咸阳城都以为十九郎会乘胜追击,将这场风波推向更高潮时,十九郎府邸的大门却“吱呀”一声,紧紧关闭,一反常态地闭门谢客。
府内,嬴子羡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老姜头一人。
他褪去了一身锐气,神情变得异常平静,仿佛在筹谋着一场无人知晓的战役。
他递给老姜头一张药方,上面的字迹刚劲有力,却尽是些苦涩难闻的药材。
“从今天起,”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不带一丝波澜,“每日三餐,你就按这个方子,给我熬制药汤,务必用那只最显眼的青瓷碗盛着,亲手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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