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终于停了,但空气里那股湿冷的、混合着泥土和城市尘埃的味道,还没散干净。
千澈站在医院门口,用力吸了一口——有点凉,有点呛,但总算不是消毒水那股要命的味儿了。
出院手续办得飞快,学校垫付的医药费单子上,那一长串零看得他眼皮直跳。
最后揣进兜里的,是一张薄薄的慰问金信封。
捏了捏,厚度勉强让人安心,至少能顶一阵子房租,不至于立刻被房东扫地出门。
回青叶高中的路不远,电车哐当哐当,载着一车疲惫或麻木的脸。
千澈靠着门边的金属杆,车窗映出他没什么血色的脸。
还有窗外飞速掠过的、千篇一律的公寓楼,和便利店招牌。
这就是东京,巨大,拥挤,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机器。
“看,就是那个高中生吧?”
“凉宫?听说在小巷子里差点被打死……”
“命真大啊,新闻里那个‘草帽侠’救的?”
“嘘——小声点!”
几个穿着其他学校制服的女生,挤在车厢另一头,自以为隐蔽地朝他这边指指点点。
声音压得低低的,但那些词——“高中生”、“小巷子”、“草帽侠”——
还是像细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千澈面无表情地把脸转向窗外,玻璃冰凉。
他成了小范围的话题人物,一个带着惊悚标签的“幸存者”。
这种感觉糟透了,像被扒光了扔在玻璃房子里。
回到熟悉的教室,那股被窥视的感觉非但没消失,反而更粘稠了。
课间趴在桌上假睡,总觉得后颈窝有视线扫过。
猛的回头,只看到几个同学匆忙移开的目光,或是窗外走廊上,某个一晃而过的陌生面孔。
山田老师在讲台上说着,学园祭的分组安排,声音嗡嗡的,千澈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监视?官方的?还是别的什么势力?那个“硬化男”背后的人?
他捏紧了手里的自动铅笔,塑料外壳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放学铃一响,千澈抓起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
他没直接回那个鸽子笼似的公寓,而是一拐弯,爬上了教学楼通往天台的,锈迹斑斑的铁梯。
天台风很大,吹得他校服外套呼啦啦响。
视野倒是开阔,能看见远处新宿区,几栋被脚手架包裹的大楼。
还有更远处模糊的、据说有“咒灵灾害”的黑烟。
他找了个背风的角落,靠着冰冷的水泥护栏坐下。
闭上眼,试着放空脑子。
啥都不想,就感觉风吹过皮肤,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埃,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
脑子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好像稍微松了一点点。
面板没跳出来,但他感觉昏沉沉的脑袋,似乎清明了那么一丝丝。
这大概就是那破系统说的“冥想”?
坐了大概十分钟,身上都吹透了,他才起身下楼。
没走正门,绕到学校后面那条没啥人的小路,开始慢跑。
身体还是虚,跑了几百米就喘得像拉风箱,肺里火辣辣的。
但他咬着牙没停,就沿着围墙根,一圈,又一圈。
体力得练,不然下次再遇上事儿,跑都跑不掉。
跑完步,浑身是汗,腿肚子直哆嗦。
他拖着灌了铅似的腿,没回公寓,又拐进了区立图书馆。
这里安静,人也少。
他直接扎进“历史与社会”和“个性研究”的书架区。
厚得像砖头的《日本近代史》、《个性发展与社会变迁》、《东京都灾害年鉴(修订版)》、《基础咒灵图鉴(普及版)》……
一股脑儿堆在桌子上。
他看得飞快,不是为了考试,是保命。
得搞明白这个世界到底咋回事,那些“个性”的弱点,“咒灵”的习性。
还有那些藏在新闻字缝里的势力划分。
看累了就揉揉酸胀的眼睛,灌两口自动贩卖机买的、最便宜的罐装咖啡,苦得他直皱眉。
捱到很晚,千澈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
公寓的灯是惨白的日光灯管,光线直直地打在小小的矮桌上。
千澈盘腿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都市夜晚的霓虹光影。
外面街道上居酒屋的喧闹,和醉醺醺的歌声,隐隐约约传进来,更衬得屋里死寂一片。
他盯着意识深处,那片淡蓝色的光幕。
【空想投影仪】的字样冰冷地悬浮着。
【精神力:Lv.0(极度枯竭/缓慢恢复中)[状态:严重透支-恢复速度降低70%]】——
像一道锁死的铁门。
路飞和炭治郎的投影记录,一个消耗100%导致濒死,一个预估80%根本不敢碰。
核心功能里那几行字,被反复咀嚼:“强度/持续时间/完整度受精神力强度、对目标’理解深度’及当前世界规则压制影响。”“理解度瓶颈”……“精神负担”……“世界规则压制”……
限制多得让人绝望。
“不能等死……”千澈低声自语,声音干涩地摩擦着喉咙。
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能立刻上手、风险最低的试验品。
路飞和炭治郎太“大”了,消耗不起。
武器呢?投影一件单纯的武器,总比投影一个活人消耗小吧?
念头一起,脑海里瞬间跳出两个熟悉的影子。
苦无。
《火影》里最基础的忍具,乌黑尖锐,带着冰冷的杀气。
千澈集中精神,想象着它冰冷的触感,沉甸甸的重量,锋锐的尖端。
意念像无形的刻刀,在虚无中勾勒它的形状。
嗡!
意识深处传来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抽离感。
紧接着,掌心猛地一沉!
一把通体乌黑、造型古朴的”苦无”凭空出现,安静地躺在他手里。
成了!
千澈心头一跳,但喜悦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现实砸得粉碎。
这苦无……太沉了!比他想象的沉重太多,手腕被猛地向下一坠。
他下意识地想掂量一下,手一抖,沉甸甸的金属差点砸到自己脚背。
他慌忙握紧,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试着朝房间另一头,那堆旧杂志比划了一下。
姿势别扭,手腕僵硬,发力更是毫无章法。
别说投掷了,连握稳都费劲。
这就是所谓的“世界规则压制”?还是单纯的……自己太菜了?
他皱了皱眉,散去苦无的投影。
掌心一轻,那点微不足道的消耗几乎感觉不到。
看来投影这种小型、结构简单的死物,消耗确实很低。
下一个目标:浅打。
《死神》里斩魄刀的原初形态,一把无名的武士刀。
千澈闭上眼,努力回忆一护初次握住浅打时的画面——朴素的刀柄,修长的刀身,内敛的锋芒。
意念再次凝聚。
嗡!
这一次,抽离感明显强了许多,太阳穴传来一阵熟悉的、被针扎似的隐痛。
一把武士刀的虚影,在他手中艰难地凝聚成型。
刀身黯淡,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边缘模糊不清,不断有细微的光点,从刀身上剥落、消散。
整把刀都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会崩溃。
一股沉重的压力,顺着刀柄传来,压得他手臂发酸。
千澈咬着牙,试图握紧这虚幻的刀柄,感受它的“存在”。
但太吃力了!那感觉就像在徒手攥住一团沉重的烟雾,力量在飞速流逝。
仅仅维持了三秒,手臂的酸麻感已经难以忍受。
他意念一松。
啵!
一声轻响,浅打的虚影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崩解成无数细碎的光点,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一股更明显的眩晕感,猛地冲上头顶,他不得不扶住矮桌边缘才稳住身体。
面板上,那本就微弱的【精神力】数值似乎又往下掉了一丝,虽然没显示具体数字,但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
“妈的……”千澈低声骂了一句,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投影武器可行,但消耗依旧存在。
浅打这种带有“概念”性的武器,显然比苦无那种纯粹的铁疙瘩更耗神,也更不稳定。
而且,就算投影出来,怎么用?
像刚才那样连握都握不稳?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攥紧了心脏。
这破金手指,限制多,消耗大,用起来还贼他妈的难。
麻辣隔壁!!我呸!!!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幽蓝的光,预示着不祥。
提示音尖锐地撕破了,公寓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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