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目光都聚焦在千澈身上。
等待着他的回答。
千澈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干涩的疼痛依旧。
他缓缓抬起眼，目光扫过咄咄逼人的田中、冰冷审视的铃木，最后落在看似温和、眼神却深不见底的琉璃脸上。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角落里那个一直紧张地绞着手指、满脸担忧的纱织。
他需要一个地方喘息。
他需要时间恢复力量。
他需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有未来。
“我……”千澈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但吐字清晰。
“我同意登记。同意佩戴手环。同意报告行踪……接受征召。”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琉璃。
“也感谢神代家的……‘庇护’和安排。住所，训练，我都接受。”
他刻意在“庇护”两个字上，加了微不可查的停顿。
“但是，”他补充道，语气虚弱却坚定。“关于我的能力……它很不稳定。尤其是这次之后。”
他抬起没打点滴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头，脸上露出真实的痛苦和疲惫。
“我的精神力……受到了重创。短时间内，无法再使用那种程度的‘投影’。强行使用，可能会直接崩溃。”
他隐瞒了熔炉的存在，隐瞒了角色印记，隐瞒了系统的升级。只暴露最“合理”的虚弱。
“这一点，请务必记录在案。我不想因为无法达到某些‘预期’，而被判定为……不合作。”他看向田中。
田中和铃木交换了一个眼神。
千澈表现出的虚弱和配合，让他们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一个暂时无法使用危险能力的A级，威胁性确实大大降低。
“很好。”
田中点点头，将那份厚厚的文件推到千澈面前，又递上一支笔。
“那么，请签署这份《特殊能力者自律公约》。上面详细列出了你的权利、义务以及违反的后果。”
千澈的手指还有些无力，微微颤抖着。
他接过笔，没有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
那些条款无非是将刚才的口头要求法律化，并增加了更多限制和惩罚细则。
他直接在指定的签名栏，用力地、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凉宫千澈”。
笔迹有些歪斜，却带着一种决绝的沉重。
放下笔的那一刻，他感觉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了。
重重地靠回软垫上，闭上眼睛，胸口微微起伏。
交易达成。
用自由和隐私，换取了暂时的生存空间。
代价沉重，但别无选择。
……
一周后。
文京区，一处闹中取静的高档公寓楼顶层。
公寓很大，装修是简洁现代的日式风格。
原木色家具，大片落地窗，能俯瞰部分城市景观。
设施一应俱全，甚至配备了小型的康复器械。
安保措施严密，门禁是三重生物识别，楼道里有隐蔽的摄像头。
这里，就是神代家安排的“安全屋”。
千澈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脸色还有些苍白。
但行动已经基本无碍，只是身体深处那种被掏空的虚弱感，和偶尔闪过的刺痛，依旧如影随形。
门铃响了。
可视屏幕上，映出早见纱织的脸。
她拎着一个大大的布制便当袋，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千澈打开门。
“打扰啦！凉宫君！”
纱织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亮，元气满满地走进来，熟门熟路地在玄关换了拖鞋。
“今天感觉怎么样？复健辛苦吗？”
“还好，就是些基础动作。”千澈侧身让她进来，关上门。
公寓里那股新装修的、过于干净、清冷的气息，似乎因为她的到来，瞬间被冲淡了。
纱织径直走向开放式的厨房岛台，把那个印着小碎花的便当袋放下，开始往外掏东西。
“锵锵！看！今天的便当！”她献宝似的打开一个双层漆盒。
第一层，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米饭团，捏成可爱的三角形。
外面裹着油亮的海苔，每个饭团中心，都嵌着一颗小小的红色梅干。
第二层，是金黄色的玉子烧（日式煎蛋卷），切成整齐的厚片。
旁边是翠绿的西蓝花，还有几块裹着酱汁的照烧鸡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米饭是用昆布和鲣鱼高汤煮的哦！玉子烧是我外婆教的秘诀，里面加了牛奶和一点点糖，很嫩滑的！”
”鸡块也是早上现做的，酱汁没有放太多盐，清淡一些适合你现在吃。”
纱织一边摆放，一边絮絮叨叨地介绍着，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成就感。
千澈看着那些精致又充满心意的食物，再看着纱织因为忙碌，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里某个角落，像被温水浸过一样，缓缓地软化下来。
这段时间，纱织几乎天天来。
美其名曰“超自然现象研究同好会活动”（虽然这个同好会目前就他们俩(??.??)，哈哈），实际上就是来照顾他，陪他说话，给他带吃的。
“太丰盛了……谢谢你，纱织。”千澈在岛台边坐下，拿起筷子。
“嘿嘿，小意思啦！总比吃便利店便当强吧？”纱织也坐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快尝尝味道怎么样？咸淡合适吗？”
千澈夹起一块玉子烧，送入口中。
蛋香浓郁，口感确实非常嫩滑，带着微微的甜味和奶香。
“嗯，很好吃。”他由衷地说。
纱织立刻笑开了花，像得到了莫大的肯定。
两人安静地吃着便当。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原木色的桌面上，暖洋洋的。
公寓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咀嚼声。
“对了对了！”
纱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神秘兮兮地凑近一点，压低了声音。
“你看这个！我们班群里今天都在传，说新宿那边，有个废弃很久的游乐园。”
“最近晚上总传出奇怪的哭声，还有人看到里面飘着绿色的鬼火！”
“有人说那是怨灵作祟，有人说是什么妖怪的巢穴！是不是很刺激？”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一丝兴奋的光，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孩子。
“还有还有，隔壁班的佐藤同学，就是那个总说自己能看到奇怪东西的家伙！”
“他说他在涉谷站台等末班车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和服、没有脚的女人飘过去了！吓死人了！”
她绘声绘色地讲着从同学那里听来的、各种都市怪谈和校园八卦，语气时而紧张，时而夸张。
千澈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应和一声。
他知道，纱织是故意的。
用这些轻松甚至有些无厘头的话题，来冲淡他身上的压抑，驱散这间豪华公寓带来的冰冷疏离感。
她用她的方式，笨拙又努力地，把他拉回“正常”的生活里。
看着纱织眉飞色舞、努力营造轻松氛围的样子，千澈低头，咬了一口饭团。
海苔的咸香混合着梅干的微酸，在舌尖弥漫开。
像童年的味道，安静、恬淡，无忧无虑。
那份被层层枷锁束缚的沉重感，似乎真的，被这小小的饭团和少女的絮叨，暂时冲淡了一丝。
公寓冰冷的空气里，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让千澈这个穿越来的、孤独的灵魂，心里终于有了温暖的底色。(????)（求鲜花，求票票，求各种数据。感谢感谢！您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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