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暗。
无边的、沉重的、粘稠的黑暗。
凉宫千澈感觉自己像是沉在万米深的海底。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虚无。
然后,混乱开始了。
破碎的画面、刺耳的声音、混乱的感觉,像无数块被炸飞的玻璃碎片。
带着锋利的边缘,在他这片死寂的“深海”意识里,疯狂搅动、撞击!
他看到了……
便利店冰柜里排列整齐的饭团,店长佐藤桑不耐烦的呵斥声:“喂!凉宫!别发愣!去补货!”
涩谷街头,少年路飞咧嘴大笑的虚影,拳头狠狠砸在咒灵脸上,那纯粹爽朗的笑声:“橡胶橡胶——!”
博物馆刺耳的警报,缝合咒灵恶臭的涎水滴落,灶门炭治郎温柔而坚定的眼神,在眼前闪过:“集中!呼吸!水之呼吸……”
最后定格在更木剑八那张狂野到极致的脸,金色的灵压如同火焰,伴随着撕裂耳膜的狂吼:“厮杀吧!小鬼!!”
那狂暴的力量瞬间将他脆弱的意识淹没……
“呃啊——!”
嘴巴张不开,却仿佛在无声地嘶吼。
冰冷——咒力的侵蚀,与灼热——剑八的灵压,撕扯着他的“存在”。
前世作为游戏策划的记忆碎片,熬夜写方案、被甲方刁难、通关BOSS的兴奋……
现世高中生的记忆片段,日语课本、拥挤的电车、早见纱织递过来的便当盒……
全部记忆混杂在一起,脑子像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
痛苦!混乱!迷失!
我是谁?
我在哪?
要……消散了吗?
【警告!精神力本源濒临彻底溃散!深度修复模式超负荷运转!】
【检测到外部高纯度生命能量(和泉宝玉)稳定注入!】
【检测到特殊精神共鸣波段(镇魂歌)持续介入!】
【核心协议判定:宿主求生意志强烈!外部条件符合!】
【核心协议‘适应性进化’强制激活!】
一个冰冷、绝对理性的声音,如同黑暗中亮起的指示灯,穿透了部分混乱。
嗡——!
一股奇异的“电流感”,猛地从他意识的深处爆发出来!
那不是修复,更像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强行撬开、重塑!
【系统升级开始!】
【解锁核心功能:精神力熔炉Lv.1!】
【描述:被动技能。于意识核心构筑精神能量转化与存储单元。持续、缓慢修复并强化精神力本源,提升精神力恢复速度及上限。】
【状态:熔炉构筑中……修复进程启动……当前修复进度:0.5%……0.6%……】
【副作用:修复期间,主动投影功能强制锁定!能量优先供给熔炉构筑与修复!】
随着这“熔炉”概念的建立,千澈感觉那狂暴撕扯着他的精神风暴,似乎被强行“拽”过去了一部分。
痛苦依旧剧烈,但不再是毫无方向的混乱冲击。
更像是被投入了一个新生的、缓慢转动的磨盘,被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碾磨、转化、吸收。
虽然缓慢到令人绝望(0.6%…0.61%…),却带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踏实感,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了一个“核心”,一个对抗混乱的支点。
【解锁新功能:角色印记Lv.1!】
【描述:宿主与投影角色建立初步‘羁绊’(共同战斗、强烈信念共鸣)后,可消耗精神力激活该角色的‘印记’,短时间内获得其一项基础被动能力或特质。】
【已检测并固化初始印记:】
【印记:草帽小子·路飞】
【可激活特质:基础橡胶韧性Lv.1(微弱提升肢体局部弹性与抗击打)】
【印记:水柱·灶门炭治郎】
【可激活特质:敏锐嗅觉Lv.1(微弱提升气味捕捉与分辨能力)】
【印记:剑八·更木剑八】
【可激活特质:战斗直觉Lv.1(微弱提升对危险的预判本能)】
【警告:印记激活消耗精神力,叠加使用负荷极大,可能导致精神反噬或熔炉修复中断!】
【解析模块优化完成!对已投影角色/物品理解深度提升10%,未来投影同步率获取效率小幅提升!】
新的信息流强行灌入,在混乱的风暴中开辟出几条模糊的“路径”。
他仿佛“看”到了三个微弱的、不同颜色的光点,代表着那三个,曾与他并肩或承载他信念的身影,以及他们能给予的、最基础的一丝力量特性。
但这信息本身也带来了新的负担,如同在剧烈头痛时,还要强行理解复杂的公式。
混乱的风暴并未停止。新生的“熔炉”运转得极其缓慢和艰难,吸收转化的效率杯水车薪。
那三个代表印记的光点,在风暴中明灭不定。
千澈的意识碎片在风暴中沉浮,像溺水的人,眼看又要被那冰冷的虚无,和狂暴的碎片彻底撕碎、同化。
‘结束了吗……好累……’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放弃抵抗的临界点——
“……”
一个声音。
微弱,断断续续,沙哑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立刻消失。
但它穿透了意识深海的粘稠黑暗,穿透了精神风暴的尖啸,无比清晰地“响”起。
是……歌声。
那熟悉的、古老而奇特的音节。没有歌词,只有安抚的韵律。
是纱织的镇魂歌!
它不像神代宝玉的能量那样磅礴温和,也不像系统提示那样冰冷机械。
它带着一种固执的、燃烧生命般的温暖,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上方垂落下来。
歌声断断续续,沙哑,每一次微弱的音节跳动,都在消耗着歌唱者最后一丝力气。
千澈那即将涣散的意识碎片猛地一颤!
纱织……
她还……在唱?
为了我……还在坚持?
一股酸涩和强烈的、想要回应的冲动,压过了混乱的痛苦和沉沦的疲惫。
‘不能……不能让她白费力气……不能让她……看着我消失……’
求生的本能,被这微弱却执着的歌声彻底点燃!
他不再是被动地承受风暴的撕扯,和熔炉的缓慢吸收。
他开始挣扎!
用尽“意识”中残存的每一分力量,主动地、艰难地朝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游”去!
像深海中即将窒息的鱼,拼尽全力摆尾,朝着上方那唯一的光亮,和声音来源冲刺!
风暴在耳边呼啸,混乱的碎片试图将他拖回深渊。
0.62%……0.63%……
熔炉的修复进度依旧慢得令人发狂。
但那歌声,那根连接着真实世界的、温暖的丝线,越来越清晰!
他循着声音,奋力向上!向上!
……
清心阁病房。
监测仪上的心跳线依旧微弱,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微弱的韧性,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拉平的脆弱。
早见纱织跪坐在榻榻米上,身体已经脱力到几乎坐不住,全靠背后愈疗巫女的手臂支撑着。
她的头低垂着,汗水浸透后背,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口中的镇魂歌,早已不成调子。
只剩下几个最基础、最核心的安抚音节。
每一次挤出音节,她的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下,仿佛这声音是从灵魂深处硬生生刮出来的。
她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了,长时间的消耗和高度紧张,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但她握着千澈的那只手,依旧死死地攥着,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呈现出青白色。
仿佛这是她与那个濒死世界唯一的连接点。
突然!
她感觉到,自己掌心里,千澈那只冰冷得如同冰块的手……
极其轻微地……
动了一下!
不是无意识的抽搐!
是手指,非常非常微弱地,蜷缩了一下,反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虽然那力道轻得如同羽毛拂过,稍纵即逝。
但纱织感觉到了!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向病床上依旧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千澈。
“凉……凉宫君……?”
她的声音破碎,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一丝不敢确认的希冀。
歌声,在这一刻,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虚脱,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千澈胸口那枚和泉宝玉散发出的、温和的绿色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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