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天生的语气带着安抚和看重。
“这次拿下尖沙咀,你是首功!社团不会亏待功臣。
太子过去坐镇,你在那边要好好协助太子哥,把社团的生意打理起来。
社团在尖沙咀有一间规模不错的酒吧,以后就交给你管。
有什么事,多和太子商量着来。好好干,社团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一番话,既肯定了叶龙的功劳,又明确了他从属于太子的位置,还暗示了这是社团的“恩典”。
叶龙站起身,面色平静无波。
他伸出手,稳稳地接过了蒋天生递来的雪茄,动作自然,没有丝毫受宠若惊或不满。
“蒋先生放心。”
叶龙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情绪。
“我会好好打理社团的生意。”
他没有说“协助太子”,也没有说“感谢栽培”,只承诺“打理生意”。
这平淡的回应,让蒋天生脸上的笑容微微顿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旁边的太子也看了叶龙一眼,目光平静,看不出太多想法。
议事结束,众人陆续散去。
叶龙刚走出议事厅门口,还没等骆天虹他们围上来,一个穿着花衬衫、梳着油亮背头、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人就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正是洪兴社里资历颇老、人脉也广的基哥。
“哎呀!阿龙!恭喜恭喜啊!”
基哥热情地一巴掌拍在叶龙肩膀上,力道不小,脸上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
“一飞冲天啊!尖沙咀二当家!啧啧,这在咱们洪兴,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蒋先生这是多看重你啊!”
他挤眉弄眼,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压低声音道。
“太子哥是坐馆,你就是掌舵的二把手!以后尖沙咀的油水,嘿嘿…少不了你的!年轻人,前途无量!好好干!社团的未来,可就靠你们这些后生仔啦!以后基哥我,说不定还要靠你叶龙头罩着呢!”
叶龙停下脚步,侧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基哥那张写满了“世故”和“精明”的脸上。
他嘴角似乎弯了一下,但眼神深处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片淡漠。
“基哥说笑了。”
叶龙淡淡回应了一句,便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往前走。
看着叶龙挺拔的背影和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基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撇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
“切,得意什么?毛头小子…”
他摇摇头,背着手走开了。
叶龙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脑子这东西,果然不是人人都有的。
基哥这种人,看似圆滑世故,左右逢源,实则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一点所谓的“二当家”风光,却看不清其中的凶险和算计。
他以为自己是在恭喜叶龙高升,殊不知在叶龙眼里,这更像是在送他上一艘随时可能倾覆的破船。
蒋天生的心思,叶龙看得透透的。
铜锣湾交给B老大?那是因为B老大年纪大了,锐气消磨得差不多了,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最重要的是,B老大有点脑子,但不多,容易掌控,翻不出什么大浪。
蒋天生用他,放心。
而他叶龙呢?年轻,能打,刚立下大功,风头正劲。最关键的是,蒋天生看不透他。
叶龙身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深藏不露的锋芒,这让习惯了掌控一切的蒋天生感到了不安。
蒋家创立洪兴这么多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一条铁律。
手下要强,但不能太强;要聪明,但不能太有脑子,更不能脱离掌控。
所以,尖沙咀这块大蛋糕,蒋天生绝不可能直接交到叶龙这个让他“看不透”又“太有潜力”的年轻人手里。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出戏码——让太子这个绝对忠诚、资历够老、也够能打的亲信坐镇扛把子,再把立下首功的叶龙塞过去“帮忙”。
表面上是“商量着办”,给叶龙一个“二当家”的体面名头,还“恩赐”了一间酒吧,显得多么器重功臣。实际上呢?就是让叶龙去给太子当高级打手!
冲锋陷阵、流血流汗、得罪人的脏活累活,自然是他叶龙顶在前面。
真正掌控地盘、坐享其成的,是太子。
蒋天生稳坐钓鱼台,既安抚了功臣,又牢牢掌控了尖沙咀,还顺手把叶龙这个“不稳定因素”放在了太子的眼皮子底下监视着。
一石三鸟,这算盘打得噼啪响,精得很!
叶龙嘴角那抹难以捉摸的笑容更深了。
他接过那支雪茄时,脸上挂着的,正是让蒋天生看不透的笑容。心里想的却是。
好算计。
那就走着瞧。看看在这港岛的风云里,在各方势力的倾轧下,在黄sir的棋局和自己的谋划中,谁才是最后的赢家。看看谁,会先死在这条不归路上。
“龙哥!”
骆天虹、吉米、飞机、余顺天四人终于挤开人群围了上来。
骆天虹依旧一脸愤懑。
“基哥那老油条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也说什么二当家好听?妈的,我看他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吉米冷静地补充。
“龙哥,蒋先生这手…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尖沙咀现在就是个炸药桶,太子坐庄,我们冲前面,好处他拿,黑锅我们背。”
飞机也闷声道。
“那破酒吧,肯定不是什么好场子!说不定就是太子挑剩下的烂摊子!”
余顺天看着叶龙,沉声道。
“龙哥,我们兄弟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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