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我炼地煞吞九幽 > 第八章 南区烟火下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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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从一年前开始,那些曾在茶余饭后被人提及的异常说法渐渐没了声息。电视里不再有相关的分析讨论,网络上的零星话题也悄然淡去,仿佛被城市发展的喧嚣悄悄覆盖。世界像是回归了寻常轨迹,连韩承岳胸口那片暗金色的纹路,也彻底沉寂下来,再未有过一丝悸动。时光在后厨蒸腾的热气中静静流淌,裹着酱油的咸香与辣椒的辛烈,漫过“老周家常菜”的灶台,韩承岳在这儿待了三年有余,掌勺时溅在袖口的油星、砧板上反复磨砺出的浅痕、老周递来的烟卷烫出的焦印,都成了他融入这片烟火的印记。

南区的晨光总是格外明亮,高楼玻璃幕墙反射的光芒掠过店门,落在他稳健切菜的手上。这座用钢筋水泥堆起的新城,街道齐整如尺划,楼宇林立,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崭新的柏油路面泛着黑亮的光泽;更南边的工业示范区机器轰鸣,昼夜不息,吸引了数十万外来人口在此扎根,租房、开店、打拼,渐渐安居乐业。清晨五点,韩承岳准时推开店门,铁门上的铜环“吱呀”响了声,带着老铺子特有的慵懒。他利落地系上磨出毛边的蓝布围裙——那是老周去年送他的,刀刃与砧板相碰的“笃笃”声在空荡的店里回荡,土豆在掌心转了圈,便化作根根透光的细丝,铺在白瓷盘里。

“小韩,今天牛肉新鲜,多切些炖上。”老周拎着淌着血水的肉袋进来,袋口的水珠滴在水泥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他拍了拍韩承岳的肩,掌心的老茧蹭过对方的袖子,“昨天张婶还踮着脚扒在厨房窗口,油烟雾气里,她手里晃着的塑料袋都染上了酱油色:‘承岳啊,你啥时候再给婶子做梅菜扣肉?上次蒸的那碗,香得我家老头子半夜起来偷着吃!’”

韩承岳的菜刀在案板上顿出闷响,五花肉的粉红肌理在刀锋下绽开。巷口油条锅的噼啪声、百米外超市收银台扫码的“滴”响、后厨灶火窜起时的爆燃声——这些市井声响早已把他包裹成市井的茧。早餐摊王伯舀豆浆时总会多晃半圈手腕,让瓷碗边缘浮起雪白的浪;社区便利店的小妹扫码时,会顺手把他常买的硬面馒头塞进最里层的纸袋,怕凉了;就连总把“菜太咸”挂在嘴边的退休教师,也会对着他炒的青椒肉丝咂舌:“小韩炒的,锅气够!比街口那家连锁餐厅的还香。”

午市过后,店里的小电视正播放本地新闻,女主播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几分紧迫:“本市南区近期发生三起连环伤人案,受害者均为独居男性,颈部有特殊刀伤。警方最新通报,嫌疑人特征明确——左脸有三道纵向刀疤,身高175厘米左右,常穿深色连帽衫,呼吁市民提供线索,悬赏金额已提升至十万元……”

工友老刘靠在墙角刷手机,手指划屏幕的声音突然停了,他“啧”了一声,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还没逮着啊?这刀疤脸可真能藏。我还听人说,他杀完人还要专门吃人心脏,好几具尸体被发现时胸口都空着块,想想都渗人!”

旁边摘菜的小李凑过来,手里还攥着根没择净的青菜:“最后现身在哪儿?”

“就咱南区啊!”老刘把手机屏幕转向他,“昨天工业示范区那边,警车排了一溜,连绿化带里都有警察在排查。”

韩承岳蹲在灶台边磨刀,磨刀石与钢刃接触的“簌簌”声忽而戛然而止。他垂着眼,睫毛挡住眼底的波动,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刀柄,指节泛出青白——手机屏幕上,嫌疑人左脸的刀疤太扎眼,像烧红的刀刻在骨头上,与记忆里的身影渐渐重叠。多年前那个雨夜里,财源棋牌室的里屋,啤酒瓶碎在地上的脆响还在耳边,就是这道刀疤的主人,带着七八个壮汉撞开虚掩的门,拖着彭宽从后窗逃走。那时他后背被砍刀划开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混着泥水往下淌,这道疤痕早成了记忆里的烙印。

“工业示范区的临时工棚都被查了。”小李的话拉回他的神思,韩承岳重新动起手,砂轮转动的声音又变得规律平稳,只是指节悄悄泛了白。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南区的高楼染成暖橙色。韩承岳路过社区布告栏,那儿围满了人,红漆印着“极度危险”的通缉令上,刀疤男的照片被放大,文字写着“嫌疑人水某,作案残忍,具有反侦查能力,最后现身于南区工业示范区周边……”

“警察把出城的路都封了,挨家挨户查出租屋呢!”一个大妈扯着嗓子说,手里的菜篮子晃得青菜叶子簌簌响,“我家那栋楼昨天来了俩警察,连地下室都没放过。”

韩承岳默默走过,能清晰感觉到南区的气氛变了——便利店老板把卷帘门拉下来半截,只留个窗口递东西;往日里跳广场舞的空地,今天也空荡荡的,只有风吹着塑料袋在地上滚,发出“哗啦”的声响。

又过了两日,他开始留意到些不寻常的细节:巷口新来的修鞋匠,三天修坏两双鞋,目光却总跟着人影转,虎口老茧整齐得像握过枪;斜对面空置半年的阁楼挂了深色窗帘,早晚高峰时会被悄悄掀开一角,露出里面的黑影。直到那天傍晚,他搬着土豆筐出门,一辆黑色SUV缓缓驶过,副驾上的人让他呼吸一滞——是小李。

多年没见,小李剪了短发,眉宇间没了当年的青涩,挺括的制式衬衫和腕上的警用手表,显见是提了干。小李的目光扫过他,像看普通后厨帮工,毫无停顿。韩承岳低下头,推着菜筐往前走,后背的汗浸湿了工服——如今他沾着油污和土豆皮,与当年那个浑身是血、眼神癫狂的人,判若两人。

车子驶远后,韩承岳回头看了眼。修鞋匠的异常、阁楼的动静、街角“等活”零工固定换位置的举动,在脑海里串成线。他没再深想,回到店里拉下卷帘门。后厨的灯亮着,锅里的牛肉咕嘟作响,香气漫开来。韩承岳倚着门框,看着忙碌的伙计,守着这方烟火天地,将外界的纷扰挡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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