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鬼,避着群妖,走出宅院。书生扭头看了挂着残破白灯笼的常府一眼,只觉得满是厌恶,招呼了下躲在暗处的商贩,背着书箱,带着附着女鬼的美人扇,上了驴车,先前那个老李此刻依旧躺在车板上摇晃。
“现在这么晚了,衙门已经关了,不知道您要办什么事啊?”那汉子带着好奇向书生问道,书生带着温和的浅笑,手中摆弄着扇子,“没事,就是想去看看。”声音很平淡,像是细雨一般,不带着什么情感。汉子可不信,有人会大半夜的不睡觉往衙门跑,但对方明显是不想说,他也不敢管,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衙门方向驶去,书生嘴上虽然云淡风轻但心里却夹杂着愤怒,与焦急。嘴上的法决一直都没有停过,而且比赶来廖镇时还要快上不少。仅仅半刻钟就已经走了五六十里地,那开车的商贩,驾着飞快的驴车,心里莫名有些害怕,后面的书生一张俊秀的脸在不断的念动法咒的过程中变得发白,白的可怕,一双冰冷的眸子闪着寒光,莹白的月光照着脸色惨白的白衣书生看起来比那红衣女鬼还要渗人。
终于在继续行驶了二三十里地后驴车停了下来,这原本一天的路程竟在半刻钟内走完了!商贩惊异的扭头,激动的说,“到了,到了。”看着书生惨白的脸色,感到一阵恐惧,竟吓到不敢在说。书生没有说话,走下驴车看着还有数百步的县城的大门,径直走去,由于夜色较暗值夜班的守卫并没有看见书生后面的商贩,只看见了穿着白色衣袍的书生先是觉得奇怪,心底暗道:大半夜的这人瞎晃什么呢?也不怕被被抓起来。但嘴上却也还是客气问道,“老乡你深夜来这里,可有什么事吗?”书生不答,依旧向城门走去,后面的商贩哆嗦着,也不知是天冷,还是被书生吓得。随着书生走近,那门卫也看清了着白袍书生的脸庞,一张俊俏的脸,却白的发惨,没有血色,一双冰冷的眸子就像毒蛇一般令人心生恐惧,背着书箱拿着闭合的扇子,看起来诡异异常,吓得门卫一个哆嗦,“鬼啊!有鬼!”其他的门卫也注意了过来,先是对着那喊叫的守卫嘲笑,“小张啊,老哥跟你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你怕不是见到了只兔子,就吓成了这样,当真胆小如鼠。”一位年长的门卫嘲笑着,但顺着小张的眼神看过去,却吓得一个激灵,只见那书生一步前还在百米开外,下一步却已经近了近五六十步。刷的一下,脸就白了哆嗦着,书生也不在乎,本来这一趟就没打算藏着掖着。用上穿墙术径直走过了城墙大门,门外的城墙上的全部都吓得激灵,也不敢动就呆呆的看着直到书生渐渐远去,才呼出一口气,老守卫旁是一位刚来没几天的年轻守卫看着书生远去的背影,哽咽着,“咱们要不要追上去,或者上报一下?”老守卫乜着眼,“追上去找死吗?本来这差事就够磨人的了。要是在追上去,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我的这事谁也别说,太邪乎了,说出去也没人信,到时候跟那些捕快似的疯了咋办,不养家了?”这话声音不大,这些守卫却听的清楚。“大家都散了吧!”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团在一起的守卫便一哄而散。书生刚一进城,一条宽广到可以同时并行四五辆马车的青石街道出现眼前,两旁的房屋多数都已经熄灯,只有少数的亮着灯,想必是哪家的孩子起来读书了吧,用着缩地成寸的神通这一路上倒也顺畅,衙门的位置倒是出奇的好找,就在县城的中央,在四五年前书生刚出来的时候,找衙门却实没少吃苦头,但随着找衙门的次数增加书生也摸透了衙门大概的位置,‘咕~咕。’一旁的树梢上传来一两声夜枭的叫声,听的书生心烦意乱,一扭头便攀上了树梢,一双闪着寒光的冰冷眸子死死地盯着那只夜枭,夜枭看见这人显然也惊到了,急的咕咕的叫,像是哭丧。书生看着面前这只茫然的鸟儿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继续向着衙门跑去,在书生离开后受到惊吓的夜枭连忙飞走。已经快要入冬,地上散落的枯叶随着书生的奔跑卷的飞起半个人高,城内的树虽然不多,但是城外却同一些山林连在一起,这里地势本来就低加上今日来,常常有风,所以街道上的落叶在这几天就没有彻底干净过,伴着落叶书生已经到了衙门的面前,大门关着,一旁立着个大牛皮鼓,支着鼓的木头刷着漆看不出是什么木头。一张黑色大门却很有压迫力,四周的院墙虽然残破但有一股浩然之感。两只铜狮头挂在大门上,铜狮头叼着铜环看起来威风凛凛,书生看了一眼便用着穿墙术走了进去,衙门内的地面铺着厚实的青石砖,种着一两棵树,树上挂着一两个柿子,前堂还有数十米,但却没有人,更夫此刻不知是偷懒还是怎的没有在,看着面前空旷的前堂,书生叹了口气,暗骂道:你这么这般不争气,不多用脑子想想,大晚上的谁会在这里等你。发了疯!”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看着空堂,书生来回走着,忽然想到什么,卸下背上书箱,从中取出笔墨将廖镇常府的破事都在了纸上,在最后留下署名的时候书生愣了一下,叫出女鬼,“小秋,小秋,在帮我想个姓名呗。”女鬼听后满脸的不乐意,“这几个月你换名是越来越频繁了,前两天不是帮你想了个吗?继续用不就行了?”书生摇头,白秋容这个名字已经在路上用了好几百里路,不能在用了。”女鬼叹了口气,“这次叫顾倩岚吧。”书生点头,却又皱眉,“顾倩岚,这个名字会不会太秀气了些?”女鬼乜着眼,“秀气,那你别用,自己想。”书生听后,不敢停留在纸上连忙写上顾倩岚这个姓名。女鬼见书生紧忙地把名字写上,反倒哼了一声对着书生说,“说的时候嫌弃,用的时候倒是勤快的很。”书生看向女鬼,笑了笑,一张惨白的脸却让这笑容变得有些恐怖。女鬼这时才注意到书生脸色急忙问道,“书生你没事吧?”书生摇头,微笑的看着女鬼“只是有些劳累,歇息一阵就好了。”女鬼看着倔强的书生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扶着书生,“别太勉强。”书生听后点点头,“知道了,这点小事无妨。”女鬼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是白说了,气的猛的收回了扶着书生的手,失去搀扶的书生一个不稳差点摔在地上,看着书生滑稽的样子女鬼笑了笑,书生非但不气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嘲笑自己的小秋也笑了起来。这一人一鬼却也不敢笑的声太大,压低了声音。听着却更吓人了,一旁转过来的更夫手上拿着锣鼓,正要敲打却看见了这惊悚一幕吓得直接昏死过去,一旁是墙由于是靠着倒的所以也没有多大动静,更没有惊动二人,走到前堂将手中的宣纸压在桌上书生便背着书箱腰间别着美人扇离去了。
一路上心情稳定的书生没有在大张旗鼓的在守卫们面前显出神通,走着小路,绕过了守卫,用着穿墙术出了城墙,找到了城门前树林暗处的商贩。驾着驴车一路往廖镇返回,此时车速明显放慢了不少,却也依旧比寻常要快上不少,寅时离去卯时就回到了廖镇,依旧黑着天,不过有着几团发光的烛火倒也看的清路,豺狼什么的大概也因为这灯火或是车上的书生没敢拦车害人性命。
廖镇里依旧黑着灯,没有一户人家点灯一是灯油较贵,二是没人起的这般早,廖镇不比县城,没有读书的学子。三来就是人少,先前镇上倒也有着四百来户人家,但现在出了常府的事也就一些离着常家远的才敢在这住着。
书生依旧白着脸,像是一个从墓地里爬出的人,独自走常府,这里虽然叫人厌恶但是这里却还有一群大妖等着平掉冤屈呢。再说那下咒害死常府一家人的那位万一叫这些大妖找到也是凶多吉少,官府那里该怎么办都已经也在了纸上,恶事办多遭了天谴,这话不是挺好的吗?总比叫妖群掀了这小县城要好。至于怎么圆的完美就是衙门里那些官老爷的事了,此时常府里的那些大妖也都已经散去,所以书生也没有在多用上什么符纸隐秘自己,走到后院那些妖先前在的地方,一股浓郁的妖气就扑面而来,书生看着浓郁的妖气皱了眉,暗道:这些家伙要是真的想干什么,恐怕不只是这一个县城遭殃了,恐怕这一州都好过不着。要是这个知县圆的不好,遭了这群妖的记恨。想到这书生笑了笑,不在继续想下去。书生离开凉亭,回到先前的那几间屋子处,看着桃木房一时间竟然有些迷惘,回了回神,看向另一间屋子,依旧透着丝阴气,但又比一旁的桃木屋子要小上许多,也不是桃木制的了,书生呼出一口气,心中期望着不是和桃木房子一样。书生没有叫上女鬼,怕女鬼看见那样的场景。走进去,依旧是一张桌子,不是桃木的桌面上刻着牡丹,凳子上没有花纹,灰尘不厚,书生走进旁间,是一张较大的床,足够两三人躺着,铺着棉被,被上有着发臭的污血。看样子是常府主就是死在这张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