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第一天,顾里是被窗外的蝉鸣吵醒的。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在书桌上,灰色笔记本摊开在“王丽找子”那一页,红绳铃铛放在笔记本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伸了个懒腰,摸过手机,看见林晓晓发来的消息:“顾里!城西老井那边出事了,有人说井水变黑了,还闻到霉味,要不要去看看?”
顾里坐起身,指尖刚碰到红绳铃铛,铃铛就轻轻震了一下——不是之前的凉意或暖意,是带着一丝烦躁的震颤,像有什么东西在“抗议”。他想起阿水说的“水脉相连”,城西老井是南湖的支流,井水变黑,说不定和水脉有关。
“去!我马上过去,你在老井路口等我。”顾里回复,随手抓了件短袖,把笔记本和铃铛塞进背包,出门时还不忘跟留字条的妈妈打了招呼:“妈,我去城西找同学,中午回来吃饭。”
城西是青苍城的老城区,比南湖老区更破旧,路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两旁的房子墙皮剥落,有的门口挂着“百年老店”的木牌,却早已关门。顾里骑着共享单车往老井赶,越靠近城西,空气里的霉味越重——不是下雨天的潮湿霉味,是带着铁锈和腐烂叶子的怪味,闻着让人嗓子发紧。
老井在城西的巷子深处,周围围着一圈人,大多是老人,对着井口指指点点。林晓晓举着相机,正蹲在井边拍水面,看见顾里,急忙挥手:“顾里!你看这水,全黑了,还冒着泡!”
顾里挤进去,探头往井里看——井水确实是墨黑色的,表面浮着一层油状的泡沫,霉味就是从井里飘出来的。他摸了摸左手腕,红绳铃铛的震颤更明显了,像是在提醒他:“下面有东西。”
“张奶奶,这井啥时候变黑的?”顾里问旁边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他小时候来城西玩,见过这位看着老井的奶奶。
张奶奶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就昨天早上,我来打水,还好好的,下午就变黑了。以前这井水甜得很,我们这巷子的人都喝它,现在咋成这样了……”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是不是下面有脏东西?我昨晚路过,听见井里有哭声,呜呜的,像个女人。”
“我也听见了!”另一个老人接话,“我还看见井沿上有湿脚印,往上走的,却没看见人。”
顾里的心跳漏了一拍——湿脚印、哭声、黑水,这分明是有灵魂被困在井里,而且怨念还影响到了井水。他拉着林晓晓往后退了退,压低声音:“你能看见井里有影子吗?”
林晓晓举起相机,对着井口拍了一张,然后翻看照片:“有!井水里有个模糊的女人影子,抱着什么东西,好像在哭。”
顾里点点头,心里有了数:“这灵魂的执念应该和井有关,我们得等晚上人少了,再过来看看。”
中午,顾里和林晓晓在城西的小面馆吃了碗面,面汤里都带着点淡淡的霉味。林晓晓皱着眉,扒了两口就放下筷子:“这水脉污染也太严重了,连自来水都有味道。阿水要是知道,肯定会难过的。”
顾里想起阿水坐在南湖边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沉:“先解决老井的事,说不定能找到污染的源头。”
下午,他们去了苏晓雅的“兰花草花店”。苏晓雅正在修剪茉莉花,看见他们,笑着递过两杯水:“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又有‘好玩的’事?”
顾里接过水,喝了一口,没敢提水有味道:“晓雅姐,你知道城西老井的事吗?井水变黑了。”
苏晓雅的笑容僵了一下,放下剪刀:“知道,我早上听顾客说的。那口井有年头了,我小时候我妈还带我去打过水,说那是‘活水井’,能滋养周围的草木。现在变成这样,怕是……”
她没说下去,但顾里能听出她的担忧——苏兰的灵魂还牵挂着女儿,要是城西的水脉出问题,苏兰说不定也会不安。
“我们晚上想去井边看看,”林晓晓说,“晓雅姐,你要不要一起去?说不定能帮上忙。”
苏晓雅犹豫了一下,点头:“好,我关了店跟你们去。我妈以前跟我说过,老井里住着‘井神’,能护着一方人,现在井水变黑,说不定‘井神’遇到麻烦了。”
顾里心里一动——苏兰说的“井神”,会不会就是被困在井里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