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在宇宙尽头开一间梦铺子 > 《师尊他又被逆徒虐哭了》·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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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域寂寥,时光于真神而言不过弹指。

陌玄垂眸,视线再次落于下界那方华美囚笼。凌苍冥依旧守着那具躯壳,神态较之前更为憔悴,却也更为……专注。那是一种将所有希望、所有神智都系于一丝微末可能性的、濒临崩溃的专注。

他正用浸了温养灵液的丝帕,极其小心地擦拭着“陌玄”冰冷的手指,一根一根,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一件易碎的太古遗珍。口中依旧喃喃低语,诉说着今日寻到的某样灵物,诉说着魔域无关紧要的琐事,诉说着无尽的悔恨与哀求。

陌玄冰封的心湖,罕见地泛起一丝极细微的考量。

这逆徒的反应,总在绝望与狂喜的两极间剧烈摇摆。先前那几次无意识的回应,似乎能将他更深地推向癫狂的深渊,也更能……取悦于他。

或许,适当的回应,而非全然死寂,能催生出更有趣的变数?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同种子落入冰原,悄无声息,却带着某种既定的事实。

于是,下界魔尊殿内。

凌苍冥正用指尖沾了凝魂玉膏,欲要涂抹于“陌玄”淡无血色的唇上。就在他冰凉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柔软却冰冷的唇瓣时——

那一直紧闭的双唇,极其微弱地、几不可察地抿动了一下。

仿佛干燥的旅人无意识寻求滋润。

凌苍冥的手猛地顿在半空,呼吸骤停!

他眼睛死死盯着那抹苍白,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置信而剧烈收缩。

方才……师尊的唇……动了?

不是他的幻觉?绝对不是!

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心脏撑裂的狂喜如同岩浆般轰然爆发!他浑身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声音堵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颤抖,将沾着玉膏的指尖再次小心翼翼、无比缓慢地凑近。

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晰。

在他指尖靠近的瞬间,那冰冷的唇瓣似乎又极其轻微地、顺从地微微开启了一条细不可见的缝隙,仿佛在无声地接纳。

凌苍冥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不是悲伤,而是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激动和喜悦!

“师……尊……”他哽咽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小心翼翼地将玉膏涂抹上去,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对,就是这样……您需要这个……弟子帮您……”

他一边涂抹,一边死死盯着那唇瓣,期待着下一次微动。

然而,之后许久,再无动静。

但凌苍冥已经心满意足,甚至欣喜若狂!师尊需要他!师尊在无意识地接受他的照顾!这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自那日后,凌苍冥的“照顾”变得更加细致入微,也更加……得寸进尺。

他开始尝试喂一些更珍贵的流质魂饮。当他将玉匙轻轻抵在“陌玄”唇边时,有时会感受到极其微弱的吸吮力道。

他会因此而激动得整日神魂颠倒,更加废寝忘食地搜寻滋养之物。

他夜里依旧抱着那具身躯入睡,将脸埋在那冰冷的银发间。有时,在他因极度疲惫而意识模糊之际,会感觉到怀中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他怀里蜷缩了一点点,仿佛寻求热源的本能。

每一次细微的、近乎施舍般的回应,都能精准地戳中凌苍冥最深的渴求,将他更深地拖入这场由陌玄亲手编织的、甜蜜而残酷的陷阱。

他活得更加像一个围绕着神像疯狂起舞的虔诚信徒,所有的喜怒哀乐皆系于神像偶尔显露的、微不足道的“神迹”。

这一日,凌苍冥正如同往日一样,对着昏睡的“陌玄”低声诵读一本安魂养神的古籍。

他读得极其认真,声音低哑却温柔。

当他读到某一处关于神识温养的艰涩段落,不自觉地停顿下来,微微蹙眉思索时——

榻上一直毫无反应的人,那搭在锦被外的、冰冷的手指,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在柔软的缎面上划过一个极短的弧度。

仿佛在无声地催促,又像是在询问为何停下。

凌苍冥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头,视线死死锁住那只手,心脏狂跳得几乎要震碎胸腔!

不是错觉!

师尊……在听他说话?甚至……在催促他继续?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得他神魂都在战栗!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和一种近乎恐惧的激动瞬间将他吞没!

他几乎是扑到榻边,颤抖着握住那只冰冷的手,语无伦次:“师尊?您听到了是不是?您想听弟子读下去,对不对?弟子这就读!这就读!”

他手忙脚乱地抓起古籍,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抖得厉害,却读得更加大声,更加清晰,每一个字都灌注了他全部的虔诚和疯狂。

而那只手,在他重新开始诵读后,便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偶然。

但凌苍冥确信不是!

他读得更加卖力,眼神炽热得几乎要在那冰冷的躯体上烧出两个洞来。

九天之上,陌玄淡漠地收回那丝牵引的神念。

看着下界那逆徒因着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近乎条件反射般的“回应”而再次陷入癫狂的喜悦,变得更加驯服,更加痴迷,更加将他视若唯一的神明……

陌玄冰封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弧度。

果然。

适当的回应,远比全然死寂,更能催生出有趣的反应。

这逆徒摇尾乞怜、因他一丝微末举动而忽喜忽悲的模样……

确实,颇能解这神域寂寥。

他便如同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闲来无事,逗弄着脚下匍匐的蝼蚁,欣赏着它因自已偶尔投下的一点面包屑而疯狂起舞。

至于那蝼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痛苦与欢欣……

又与神何干?

不过一场,稍有趣味的消遣罢了。